有人都噤聲不語,帥帳之內是死一般的寂靜。南彧漓的心驟然一緊,他知道說話的正是安靜跪在他後面的韓曄。韓曄說這話時還是低著頭,一副順從溫馴的模樣,白軒容看不清他的臉。
“你是誰?”白軒容這話問得頗具威嚴。
南彧漓眉心一皺,剛欲解釋,卻聽得韓曄靜靜道:“微臣不過南家軍中區區副將。”
“副將?”白軒容突然冷冷一笑,“孤只知南家軍的左將軍於韜,右將軍楊雲碩,還有在旗安城一戰以身殉國的副將林錦,你又叫什麼?南彧漓,你的南家軍孤倒是越來越不認識了。”
南彧漓緊抿嘴唇,“臣……”
“微臣韓曄叩見陛下。”韓曄終於將頭抬起,他直視著白軒容,沒有絲毫怯懦,“林副將不幸戰死旗安城,微臣不過承蒙南將軍看重,委以副將重任,但微臣自知天資不足,難以擔當大任,副將一職還請陛下另謀高就吧。”
白軒容只在韓曄抬起頭的那一剎便怔愣住了,視線緊緊鎖定著他的眼睛,不願移開。他豢養男寵在姜國早已是公開的秘密,而白軒容也自認閱男無數,只是眼前的男子軒然霞舉,竟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美,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沉魚落雁也不過爾爾。
“你叫……”白軒容頷首看他,目光竟是說不出的溫柔。
“微臣韓曄。”韓曄似乎感受到白軒容不一樣的目光,微微將頭低下了一些,心中不免有些後悔,剛才真是太沖動了。
“韓曄……”白軒容略一沉吟,“哪個曄字?”
韓曄微一怔愣,眼神不著痕跡地流過南彧漓,眉目微轉,低聲道:“勿病無聞,病其曄曄。”
“我倒想起另一句詩來。”白軒容突然一笑,“曄兮如華,溫乎如瑩。”
韓曄不禁輕撇嘴角,“陛下謬讚,微臣擔當不起。只是南將軍多次為姜國出征破敵,為姜國立下戰功無數,但是一句玩笑,或許是言者無意,聞者傷心吶。”
南彧漓眉心越蹙越緊,終是厲聲喝道:“韓副將,不得放肆!”
“韓副將快人快語,孤很是喜歡。”白軒容終於移開停留在韓曄身上的目光,轉而扶起了南彧漓,“南將軍一片赤膽忠心,這樣的玩笑孤以後不開便是了。”
南彧漓起身,淡淡一笑,“多謝陛下。”
白軒容微微點頭,倒是問韓曄道:“不知韓副將來自何方?”
南彧漓的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安,韓曄則斂目低頭,刻意迴避著白軒容的目光,“微臣出身草莽,不過一介山野村夫,得蒙南將軍垂青才有今日。”
白軒容輕輕一笑,“英雄不問出處。能坐上南家軍副將之職的人絕非泛泛之輩,韓曄,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陛下過譽了。”韓曄依舊低著頭,白軒容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也罷。今日見到南將軍平安歸來,孤也就放心了。朝中還有要事,孤先回宮了。改日,孤定要在宮中設宴犒勞將軍和南將軍眾將士。”白軒容笑道,而後他看著韓曄,“韓副將同往。”
韓曄躬身拱手道:“是。多謝陛下”
待白軒容出了軍營,眾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韓曄更是透出了一口大氣,只差伸手擦去額上的冷汗了。
南彧漓斜睨他一眼,“你也知道怕?”
韓曄看著南彧漓明顯不怎麼好的臉色,抿唇道:“天子一怒陳屍百萬,流血千里,哪能不怕?”
南彧漓靜靜地看了韓曄很久,突然冒出一種念頭,想把他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東西,明明知道惹怒陛下意味著什麼,還是不怕死地一次又一次頂撞陛下,到底是蠢呢還是蠢呢?
韓曄彷彿讀懂了他的心思,挑眉道:“還好你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南彧漓真是要被他氣笑了,而方才白軒容對待韓曄的態度令他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天威難測,你必須要懂得明哲保身。”
韓曄抿唇一笑,“好。最多一年,等你離開姜國,我們便再也不用擔心這許多了。”
話音剛落,南彧漓便一把將韓曄攏入懷中,心底蒼涼之意盛然。
回到都城已有三日了。韓曄不無意外地跟著南彧漓住進了將軍府。再見秋水,韓曄都覺得自己真是過上了少爺般的生活,倒不至於紙醉金迷,但是用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形容,也是不為過的。秋水的體貼細緻,南彧漓看在眼裡,卻不免有些吃醋。
“你還真當自己是少爺了?”南彧漓看到秋水為韓曄又送來了點心,睨著韓曄道。
韓曄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