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2 / 4)

武一屁股坐到地上,牙齒打顫,原本就沒幾分血色的臉愈發蒼白,“那是……是景大哥?”他僵硬地扭頭再去看那屍身,眼底寫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半晌回不過神來。

“還不快去!”巖錚推了他一把。

明武踉蹌著爬起來,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也顧不得有誰看著,只雙腿打絆地往那城牆根處跑。待離得近了,他卻又怯得厲害,最後那幾步死活也邁不過去。

雖說現下天氣陰冷,屍體尚未腐敗,但那露出的皮肉青白如鐵色,枯槁的手臂隨風微蕩,遍身濺滿乾涸血星,甚至連牆壁和地面亦被血汙髒了,明武看在眼裡,胃裡一陣劇烈的翻騰,幾欲昏厥過去。

巨大的驚懼之中,他也未留意身後的馬蹄聲,就連眼看著巖錚騎馬打他身旁越過,他也來不及做出反應。

男人直行至牆根下,跨在馬背上的高度恰能讓他伸手便觸到那柄長矛。他撥轉馬頭,兩手扼住那纖長利器,猛然發力,頓時,那屍首便如同一團朽敗的布條,劇烈地一晃。巖錚咬緊牙關,雙手又向裡挪了幾寸,掐住矛柄的手臂筋脈隆起,因施力而顫抖著。

一聲金屬摩擦岩石的銳響。

那矛尖被整根拔出,叮噹一聲恰墜在明武身前的地上。刃口汙穢不堪,粘連出些許內臟。他想向後躲,卻癱軟得連根指頭也動彈不了了。眾人皆驚駭欲絕,縮著脖子不敢再看。有的四散而去,有的則當即嘔了出來。

“言一……”男人將屍身摟在懷裡,把那冰冷的頭顱偎到頸邊,溫言道,“不要緊,不要緊……”說著便勒了韁繩要走。

明武怔了半晌,掄圓了胳膊給了自己兩嘴巴,臉頓時火辣辣地腫起來,這才覺得血氣漸漸回了體,腦子也清明瞭。所幸男人並未走遠,他連忙上了馬,追趕過去。

“尉遲大哥!你,你這是上哪去?”

巖錚仍絮絮地說著什麼,對他的話恍若未聞。男人這副模樣走在街上,不知要惹出多少亂子。少年愈發焦急,頗有幾分無措,卻又不得不在後面跟隨著。

如此行了有一盞茶的功夫,路人無不側目,議論紛紛。明武再按捺不住,劈手奪過巖錚的韁繩,引著兩匹馬一同趕回了家中。

院落裡,明武扶巖錚下馬,巖錚也未有異議,只是懷裡仍抱著那屍首,連目光也是渙散的。少年這時才壯了膽,去看屍首的臉,但見那面容頗有幾分扭曲,可依舊能辨出是景洵無疑,又想起以往景洵待他的好,不禁鼻根一酸,眼圈亦紅了。

明武掩了門,又將馬兒栓好,回頭一看巖錚已抱著景洵進了屋。

屋裡的炭火早熄了,巖錚將景洵放到床上,便嚮明武討藥。見男人那副模樣,明武怕得厲害,也不敢吱聲,乖乖地拿了藥材過來。巖錚剝了景洵身上那兩件幾乎慘不忍睹的衣裳,小心翼翼地為他上藥包紮,動作之輕柔,好似怕弄疼了他一樣。

待處理完傷口,巖錚便坐在床沿上,拿手去溫對方冰冷的臉,目光沾了水似的溫柔。

明武看在眼裡,心痠疼得直恨不得大哭一場。他不敢湊到近前兒,只隔了幾步站在那:“尉遲大人……你,你別這樣……景大哥他,他已經……”

“別做聲。”巖錚血漬斑斑的唇角帶著笑,“我靜靜地等,多等一會兒,他就會醒了。”

明武惶然道:“尉遲大人……”餘下的話,終是沒有說出口。

從那天起,巖錚每日等著景洵醒來。日復一日,從早到晚,那目光裡的期冀從沒有衰減過。若不是明武惦記著,他怕是連飯也忘了吃了,天天只化成了木頭似的守在床邊。

過了驚蟄,天氣迅速地暖和起來。

巖錚尋了把扇子,跪在床邊,一刻不停地搖,驅趕落在景洵身上的蚊蠅。明武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日趁著巖錚入了睡,便買了口棺材,僱了些人,悄悄地將景洵葬在了城外一處幽靜的地方。

那日臨走,他正經地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頭。

“景大哥,阿武在這跟你立個誓,往後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定替你照顧好尉遲大人。你……安了心罷。”

巖錚再醒來的時候,自然便見不到景洵了。他去問明武,明武也毫不隱瞞:“尉遲大人,人已經沒了,終歸是要入土為安的。”巖錚卻懵懵怔怔的,聽不懂似的。

明武便帶他去上墳。

到了景洵墓前,少年指著那墳包給他看。他的面上,沒有驚詫,沒有懊惱,沒有慟絕,沒有明武所料想的一切。

回去的路上,明武忽聽他道:“這好好的人,怎麼就沒了呢?”語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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