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茶盞於手中輕旋,竟膚白勝玉,五指骨節森見,全無一絲餘肉,“莫說隴西百姓恨我暴虐嗜殺,縱是他們一心向我,不過區區五萬人馬又安能與我父親麾下的數十萬鐵甲相抗?羅汜無辜殞命宮中,正如地陷天塌,隴右之地必是舉境皆慟。所謂哀師必勝,這便與弈棋之中的‘棄子求生’一說,一脈道理。”復又掩口輕咳了幾聲,“昔日我與劍神相約,他出山助我,我便以王府之眾為他尋人尋劍。不僅從他口中獲悉樊涼有一道‘鬼嶺’天塹;更知他當日見得季米肩負當吟,武功路數俱是樊涼劍客糜伽所授,有所疑心他便是季家遺子。我雖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早已斷定季米與樊涼干係不淺。本就欲借來年水患,天災戰禍一併起事。為了拖延大軍攻取漠北,掛帥之人自當是與樊涼頗有淵源的你最為妥置。故而我處處示弱、讓先於太子,只作下‘校場選帥’唯一要求……這些你又何嘗不是瞭然得很,可偏生還是掠落場中,一舉奪下兵權……”他對我嫣然露出一笑道,“溺於情者亦短於智,這是小王自小的教誨——可惜殿下,卻是不懂的。”
“倪珂啊倪珂,你可當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
縱是雅量,也再抗受不住。沒人能理解我此刻渾如坍塌的沮喪與絕望。
惱。惱得極了。
可我不是惱他,我惱自己。
“王爺十餘載精心謀劃,置所有人於棋枰之上,到底還想要得什麼?”黯然一笑,忽將他從座上拽起,頂於壁角,“是要簡某奪下帝位,再行禪讓;還是你我這便寬衣解帶、進房取樂,好好享一番鸞鳳之情、疊股之歡?!”
一旁的胡安怒目圓瞪,大喝出聲:“簡森,你竟敢胡言!”怒極之餘,他拳腳並用,向我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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