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4)

那是朱宸濟生日時皇上的賜禮,深紅色猞猁毛配上銀貂領,既名貴又保暖。套上之後正要走出門外,突然發覺袖袋裡有些沉重,順手一摸,竟然找到了玉如意紙鎮。

「怎麼會在這裡?」朱宸濟啞口無言,這才想起來他兩天前試穿這件大皮氅,因為皮氅的袖子大,寫字的時候礙手,於是在書房換下,應該是那個時候順手將紙鎮塞進袖裡,自己忘了。

也就是說,他錯怪倒黴鬼,朱宸濟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可是罰都罰了,總不能教他和一個下人道歉。這時他才想到梅留雲應該還在罰跪,於是遣人到毓慶宮去,讓梅留雲回去休息,放他一天假。

次日當他一早到練功房,梅留雲不在,值事說梅留雲受了點風寒,起晚了。朱宸濟自覺有一點點理虧,並沒有計較。

稍晚來到毓慶宮上課,遠遠的就看到侍讀的座位上有人;他心裡盤算著怎麼打圓場,稍微走近兩步之後卻發覺不太對勁,那人不是倒黴鬼,朱宸濟停下來大聲問道:「你是誰?」

座位上的人立刻連翻帶滾五體投地的跪伏在地上,一旁的內監值事向朱宸濟稟報:「他叫薛如是,在梅留雲病假期間代班,總不能因為一個下人耽誤了皇子的課業,薛如是聽話、乖巧,比倒黴鬼好得多。」內監一臉奉承,剛說完,薛如是便磕了幾個響頭向朱宸濟請安。

朱宸濟不動聲色,上課時,只要他的神色有一點點改變,薛如是便會嚇得跪倒在地,乞求朱宸濟原諒;無論朱宸濟說什麼,都毫不違抗,只要朱宸濟稍微嚴厲大聲,薛如是的兩眼就會淚汪汪。

剛開始朱宸濟還覺得有趣,不到半天卻開始對這種唯唯諾諾的態度感到厭煩起來,侍讀兩天下來,朱宸濟已經完全無法忍受。

又過了一天,朱宸濟看到還是薛如是過來侍讀,滿臉奉承討好的諂媚模樣,終於不耐煩把他一腳踹開,火冒三丈的說:「倒黴鬼的病假也請得太久了!叫他立刻給我滾出來!」

薛如是跌在地上哭了起來,「再哭我就打死你。」朱宸濟怒眼圓睜,大聲喝斥:「去告訴倒黴鬼,除非死了,不然用爬的也得爬出來!給他一柱香的時間,再不來,我就宰了他丟到亂葬崗去,別回來了!」薛如是嚇得不敢再哭,飛快跑走。

朱宸濟在書房裡等著,不一會兒,兩個內監值事匆忙趕來向朱宸濟陪笑請罪,「四王爺,您不喜歡薛如是那個蠢東西,再給您換一個侍讀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倒黴鬼?脾氣臭又不聽話……」

朱宸濟一臉鐵青,冷冷的說:「他找死嗎?到底來不來?」

值事面有難色的彼此看了一眼,決定說實話,「王爺,倒黴鬼就算想來也來不了,他不是找死,是快死了。」

「快死了……什麼意思?」

朱宸濟先是一愣,接著腦筋一轉,更氣憤的說:「上次活出喪不過癮,現在又想裝死?還是因為我錯罰他的事懷恨在心?」他重重的拍一下書桌,桌上的文房四寶齊跳,「怎麼,難道要我向他道歉不成?」

「四王爺,倒黴鬼哪裡有那麼大的心機。」一個值事嘆了口氣,無奈的說:「他是真的病得不成人樣,這會兒只有氣進沒氣出了,恐怕拖不了多久……唉,真是夠找麻煩的。」

從值事的神色語氣判斷,朱宸濟才開始意識到這並非開玩笑,另一個值事也附和說:「可不是,真麻煩呢,倒黴鬼是個孤兒嘛,內監還在煩惱著該通知誰收屍,還好上次活出喪的那口棺材還在,就湊合著給他準備後事。」

什麼麻煩、湊合著準備後事,聽起來彷彿在討論一隻蠕蟲或牲畜,而不是人,「好好的,怎麼會……」朱宸濟思緒頓時錯亂,怒道:「內監辦什麼事?怎麼連一個人照顧不好?」

「四王爺,您那天罰他在雪地裡跪了一夜,這幾天夜裡特別凍,連大人都熬不住,何況是個孩子?」值事一臉委屈的辯解:「您也知道倒黴鬼是個倔脾氣,要他求個饒、認個錯,讓自己好過一點,他偏偏不肯,這……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朱宸濟閉上眼睛,他現在才明白,原來那天梅留雲賭氣在毓慶宮外跪了一夜,就已經抱著尋死的打算了。

值事接著說:「那個倒黴鬼跪在雪地裡,那雙已經被打得鮮血淋漓的手,而且那天臨時從宮裡被押出來,倒黴鬼並沒有特別換上厚實的禦寒衣物,天寒地凍的,一般人都撐不住了!」

另一個值事又接著說:「隔天等到四王爺派人叫梅留雲的時候,發現他早就已經受不了天寒地凍而昏死在地上,臉色蠟白嘴唇發紫,身上都是霜雪冰晶。內監連忙把他抬回房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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