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屋子裡。所以他的人格可以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扭曲——”
“為了名譽我必須宣告,”安德烈端著餐盤走過來,“那些小報在胡扯。我殺人才不是為了什麼愚蠢的‘報復傷害過他的大人’,沒有想像力又缺乏優雅的人才會為那種蠢理由犯罪。”他在沃夫旁邊坐下,德雷爾則坐在他對面,一邊咬著麵包,一邊含糊地說,“顯然,做事該是為了取樂,被負面情緒主宰可不體面。我聽說你殺人是因為覺得‘太吵了’。”
“是的,相當喧鬧的情緒,憤怒、情慾、悲傷……諸如此類,讓人不堪忍受!”安德烈仇恨地戳著盤子裡難吃的土豆,“我只是想讓世界清靜下來。”
“基於懼怕對別人的情緒發生反應的心理。”德雷爾說,理所當然地把沃夫的橙子拿過來,“啊,你殺人時的感覺一定比吸毒還爽!但你被送進來時卻說‘謝天謝地,你們這幫手腳遲鈍的笨蛋終於逮到我了’……”
“不要擅自改我的臺詞!”安德烈說,“我只是覺得監獄可能是個好地方,不會再有那種窒息人的情緒漩渦、總是溺水的惡夢……當然事實證明我是錯的。”他無趣地嘆了口氣,“兄弟,我對古時傳下的被無數人重複的進入抽送射精高潮幾分鐘的事情毫無興趣,當你徹底喪失了自我意識,完全溶入另一個人的情緒,像咖啡和奶末一樣瘋狂地攪成一團,再也分不清彼此,這時你突然用力卡斷他的脖子,一切結束!世界剎那間一片寂靜!哦,那種感覺才叫‘高潮’!”他陶醉地說。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以為做愛是四個人的事,包括他在去世的父親——養父的憤怒和瘋狂,母親的哀求和哭泣,那隻幽靈在小屋裡呼號,像某種沉澱過的物質,濃重而粘稠,冰冷又火熱。讓人難忘。
他側頭便可以看到坐在另一桌的羅非,後者剛剛出院,有些長的流海擋住了他的眼睛,側成的線條冰冷沉默。他喜歡這個人,他的情緒如此直觀強烈,他第一眼看到他就瞄上了這麼個獵物,但現在他看上去糟糕得厲害。
他很高興不必殺死他——總的來說人還是儘量少殺的好——孤島監獄就是這麼個幫人脫胎換骨的好地方。
“你在從恐懼和死亡裡找樂子!”德雷爾得意地做出結論,“是類似於細鋼絲什麼的,不過你搖搖擺擺、艱難險阻的走來走去,指望的卻是從上頭掉下來!”
“這我得承認,布萊恩醫生,”安德烈嚴肅地說,“不過即使進了牢子我還是沒能從鋼絲上下來,我無法控制這種慾望,撒旦保佑,”他毫無誠意地劃了個十字架,“地獄已經為我準備好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德雷爾左右看了一下,奧雷正在身後一桌邊吃飯邊看書——因為對醫務室頗有貢獻,他被允許拿著書到處走,小個子的男人用了個難度的動作背過身一把把他的書拿過來,撕掉封面。
奧雷大叫道,“你在幹嘛,天哪,你至少不該撕書!我會沒辦法續借的!”
“親愛的醫生,”德雷爾嚴肅地說,“監獄只會禁錮你的肉體,而書本卻會禁錮你的頭腦!”
他把書丟還給他,威廉哼了一聲,“沒有學習和複製,靈魂壓根不會存在……好啦,奧雷,別愁眉苦臉的,我下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膠水沾好它。”
“你又想玩心理醫生遊戲了嗎?”林亞斯嘀咕,德雷爾不理他,利落地從封面上撕下一條邊,三兩下彎成一個∞字形,舔了一下邊緣,把它沾住。
“梅比斯之圓。”安德烈說。
“找到它的開頭和結尾!你掉下鋼絲的方法就在那裡!”德雷爾格格笑著說。
“這東西沒有開端和結尾,”沃恩探過頭來,“這是常識。”
“不不,有的有的!”德雷爾興奮地說,安德烈突然伸出手,利落地把怪圈從中間撕開,它變成了一個長直的紙條,坦率地躺在桌子上。
安德烈大笑道,“沒錯,破壞迴圈!這就徹底解釋了我所有的問題,不過布萊恩醫生,說來說去我還是得殺人,你知道監獄裡很不方便——”
沃夫翻翻白眼,“我不想和瘋子坐一桌,我們換個位子吧。”他的同伴立刻表示贊同。
“嘩啦——!”出亂子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幾人轉過頭去,接著便是警棍擊在皮肉上的聲響,聽上去這次是長官在教訓人。
被揍的傢伙顯然骨頭很硬,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可囚犯被毆打在孤島監獄很正常,艾瑞被打卻並不經常——做為曾經的黑社會老大,他的長相併不怎麼有氣勢,深棕色的頭髮和瞳孔,無論是削瘦的身體和俊秀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