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
“沒。”御懷遠答的乾脆,“只是沒有合適的人罷了。”說得風輕雲淡。
夜幕初降,客如雲來,開了兩桌麻將打著,御懷遠同林北雪一桌,他打麻將的時候神情嚴謹淡漠,但技術很好,到開宴時贏了不少錢,可不見得高興。徐明飛久混歡場,每位客人都有兩位小姐作陪,找了個小調班子吹拉彈唱,景春還興致勃勃地獻曲一首。因為都是些有地位的人,平日也鮮少見面,這次湊在一處,氣氛好得如親兄熱弟一般,三言兩語之間,林北雪便談成了兩樁生意,心想這“生意浪”果真是不同凡響,
順著一時高興,林北雪對徐明飛道:“今個不錯,知道你們有規矩,就打個賞吧,四百元可是少了?”徐明飛一愣,附耳笑道:“你可真是大方!不若兄弟我再讓你出出名好了!”話落,徐明飛對本家道:“林二少高興,賞席四百元!”本家立即眉開眼笑,拉長了聲音高聲喊,“林二少賞席四百元!”一時間像是接力一般,從房間喊到了屋外,喊到了樓底,衝出大門直直喊進了燈紅酒綠的夜晚中,直到聲音散了,這才又爆出一輪,各處同聲高喊著,“謝謝林二少!”
林北雪想,看來這四百塊錢還真是不虧。
飯畢,徐明飛拉著眾人去嘗林北雪備下的“馬蹄土”,邊走邊笑道:“二少手上有上好的煙土,只可惜他是不抽的,御醫生也不抽,不如你們湊在一處去聊聊天?”
“也好。”林北雪抄了兜道,待徐明飛等人走遠後,林北雪問:“你可是著急回去?”
“不著急。”
“那便好。”說著話兒,兩人跟著前頭引路的小先生進了一間房,林北雪進房橫在了煙炕上,御懷遠橫在他對面,倆人隔著個小桌子,桌子上有銀盤放著四色水果,幾個小先生爬上炕來,捏腿捶腳,忙的不亦樂乎。
“懷遠十二歲喪父,也不知是怎樣過活?”林北雪撥開一顆葡萄,御懷遠踟躕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邊吃邊道:“六叔供我讀完中醫學校,因字寫得好,做些錄方的工作,起初比較難,後來就好了。”御懷遠的聲調很寡淡,似乎不是什麼值得一談的事情,他自顧自地吃著水果,不時還塞給那些小先生,對方推著不要,御懷遠就不自覺地笑起來,這時林北雪才發現,原來這個人也是會笑的,而且笑起來的時候很溫和,帶著些許寵溺的神情。
“哦——”許是因為御懷遠笑容太和煦,也太突然,林北雪忽然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是恍了下神,又覺得什麼都不說,就這麼看著也好,沉默了盞茶工夫,御懷遠忽道:“二少是否相中了我在愚園路的那塊地?”
林北雪心中一驚,隨即道:“啊,剛回國不久曾看上過,但我聽說那塊地是懷遠的,也就不作二想。”
御懷遠輕聲道:“我知道你去打聽過,但那塊地我是不賣的,當初就是因為這塊地,我家才一蹶不振,李老闆生意倒了之後,我花錢買了過來,在你們看來閒置著也是浪費,但我決計是不會賣的。”看似自言自語,但林北雪卻覺得他是在給自己遞話。
林北雪的心思涼了一大半,讓地本就難,又有了這層淵源便是難上加難。想到此處,林北雪有些懊喪,只覺得白下了這麼多功夫,好在還做成了兩三筆生意,倒也是不虧,可隱隱還是有失落感。
御懷遠瞧了瞧林北雪,他沒不高興,依舊笑著,但御懷遠總覺得他笑的不痛快,便道:“我知道那塊地放個兩三年脫手,可能會賺到十倍,這麼算下來,也是我讓你賠了錢。”
“懷遠說哪裡話,那本就是你的,同我沒有半分干係。”
御懷遠搖搖頭,隔著小桌遞過一顆葡萄去,林北雪伸手一拿,不經意間握住了御懷遠的手,很軟很細,像是沒骨頭似的,溫度還有些燙,林北雪捏在手中的葡萄顫了一下,那隻手悄無聲息地退去了。
“日本有一種藥,是可以戒菸的,上海遍地都是癮君子,你若有渠道,可發一筆橫財。”御懷遠坐起來,走到書桌邊寫了個便條遞過來,林北雪看了一眼,點點頭收到懷中,看著御懷遠一本正經的樣子,忽然想要調侃一下,就跳起來,和他面對面站著,一個在炕下,一個在炕上,高出了半截身子,林北雪猛地俯下身來,湊在御懷遠耳邊,聲音壓得又低又長,說話之間有意無意地含著御懷遠的耳垂,“若是我發了財,一定要好好謝謝懷遠。”
御懷遠猛地打了個顫,整個人晃了晃,又迅速穩下來,一如既往地冷道:“二少客氣了,時間不早,我想告辭了。”
林北雪跳下炕來,穿鞋穿衣,高高興興地一攬御懷遠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