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見到兩張臉並靠在一起,感到黑絲巾末端開叉的絲線連同戴志的口鼻噴出的熱氣,搔得他的臉很癢。他撫摸著戴志的短髮,乾、粗、硬,黑絲巾卻柔如酥手。兩種不可能結合的質感,有時如一支九尾草,撩著他的心防,有時像一把短刀,隔著一扇薄門猛鑿,眼看就要刺破門壁。
「你現在是不是幻想我就是你最想得到的那個人,就是那個你曾經對他不起、那個讓你懦弱地逃向痛楚的庇廕的那個人。」陳心問。
「你呢? 我知你一定不敢這樣做,你不會敢想像那個你最想得到的人會成為你的洩慾物件。」戴志一陣嗤笑 :「這絲巾的主人是誰?」
「這是女人的絲巾。」
戴志沉默,胸口仍起伏不停。
陳心質問 :「這條絲巾曾經緊貼著某個人的肌膚,現在他不在這個世上。以這條絲巾為媒介,你跟一個曾經活在世上、但已經不在這個時空的人接觸,你害怕嗎? 你害怕嗎? 你害怕嗎?」
「我怕什麼,你要我怕什麼,真是好笑……」戴志扭擺著腰,牽動兩人的慾望,說 :「誰害怕,誰就急著詰問他人是否害怕,因為他想找到同伴,去陪他、去證明他不是唯一的膽怯者。」
眼眶很熱,好似那一個晚上陳秋綁上他的眼之後,陳心所感到過的那一種灼熱。那是一種無法講出口的熱,因為沒有人想明白。久而久之,形成一種不能揭開來的創傷。但戴志卻一把揭開紗布,令陳心的傷心暴露在太陽底下,無遮無掩,不亞於在大街上裸奔的羞恥。於是陳心只能夠緊緊擁著戴志,解開束起戴志手上的白絲巾,命令戴志抱著他。兩個人像風暴過後被衝上沙灘的兩尾游魚,生命力在太陽的照耀下被急速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