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沒有開暖氣,沒有音樂,他甚至連姿勢也沒改變,彷彿對闖入者興致缺缺……唯獨他嘴裡的菸頭,隨著呼吸忽明忽暗。
“林先生,我……”我不知道該以什麼來開口。
他用手拈著煙,幽幽的呼氣:“沒想到。”
我聽出他言語中的諷刺,沒有接話。
“不願意離開?曾經那麼容易捨棄故鄉和回憶的人,”他轉過身,慢慢拉住我的衣服,把我拽到他眼前,“是生活逼迫你變的低賤,還是你只想低賤的活下去。”
我咬著牙齒,過了很久才能發出聲音:“錢是重要的存在。”
林子午揮手摑了我一巴掌。
我抬頭面對他:“林先生,隨便動手會讓我誤以為你收了定金。”
林子午安靜的看著我,眼睛在黑暗裡反射著儀表盤上微弱的燈光,我看不清他隱沒在黑夜裡的表情,卻感覺哀傷。
他低低的重複:“……沒想到。”
意外?
謊言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了。
林子午脫掉我臃腫的羽絨服,拋到後座,拉開拉鍊,把手伸入我的褲子裡。
“我該以什麼價錢犒勞這條乖巧的狗?”
我握著拳頭,沒有避開他灼燙的手:“你可以按照喜好給我錢,那都不重要,我只有一個要求。”
“這些年,你倒是學會了談判的技巧,”林子午停下手,拉住我的皮帶,側頭吻在我耳際,“說說看。”
“等你拿夠定金我再告訴你吧,”我猶豫著,“……相信你不會騙我。”
林子午的動作有片刻遲滯,然後緩緩地開口:“陪我上床,直到我煩膩為止。”
我搖搖頭,透過他身後的車門玻璃看著車外寒冷的夜。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我給你我的每一個明天。”
26
車行入了夜幕裡,拐出寧靜安謐的住宅區,越接近市中心,街道便越繁華。
將車停在酒店門口,林子午下了車,把車鑰丟給了酒店服務生。
走過亮堂的大廳,他沒有回頭徑直走到電梯口,有部電梯恰好停在底層,林子午進入電梯間,把手放在即將合攏的門上,站立於許多穿著高檔貨的陌生人之間,望著電梯外裹著羽絨服的我。
我遲疑的看著他,他微皺著眉表現出不耐,似乎已經拋棄了很久以前的謹慎行事,用毫不在意的神氣,冷淡的注視著我走近他身邊,然後放開手。
插入房卡,房間裡的燈就亮了起來,他什麼也沒說,脫下大衣外套進去浴室,一會兒,裡面響起了水聲。
我坐在落地玻璃前的單人沙發裡,俯望城市夜景,它像一塊綴滿各色寶石的黑色綢緞,公路上流動的燈光如同水晶在陽光下折射的光芒。
我喜歡這個城市,像喜歡小城一樣喜歡它,發生過任何不快樂的事,終究會過去,我從沒有真正討厭過一座城市或一個人,包括林子午,對他的感覺也是複雜。
然而傷害並不以我的意志消失,它發生了不是因為討厭或者憎恨,僅僅由於無可奈何。
林子午開啟了浴室門叫了我的名字。
“脫掉衣服進來,”花灑的聲音太大,以致他似乎亙古不變的平直聲音被打出波瀾,“我要收取定金。”
推開浴室門,裡面被水汽籠罩,我一下子看不清淋在花灑下的人,那個人因落下的水滴眯縫著眼,眸子泛著淡薄的紅色,他的胸口起伏,猶如隱忍著什麼,整個兒,就像畫像裡痛苦的靈魂。
彷彿是除他之外的另一個人。
看見我後,林子午的臉上顯現出嘲弄的表情,嘲弄但疼痛,他伸出手撫摸我的臉,水從他的手掌沿著我的臉頰滴落在瓷磚上,然後他抬起手給了我一拳,拽著我的頭髮壓到牆上,我聽見了他不正常的喘息,然後大腦發出撕痛的訊號。
很快,所謂的前戲結束,他貼著我的身體進入。
隨著他的動作一起抖動的視線,我看見腿上滑下的水裡帶著淡淡的血絲,它經過腳踝,然後在水淋中失去蹤影,我的視線也跟著朦朧起來,只覺得巨大的滾燙岩石緊貼著我的背部,耳邊傳來灼痛耳蝸的呻吟:
他說冰涼的面板,他說喜歡你的身體。
他說我曾想相信你,他說我多想相信你。
他是炙熱的,瘋了的,坦誠的,另一個林子午。
“你瘦的不像話。”林子午用冷酷品評的語調說。
我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
“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