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2 / 4)

小說:艱程 作者:老山文學

達。

“不舒服?”

“……不是。”

我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今天去過墓地……明天的話,怎樣都可以。”

“怎樣都可以?”

他微揚語氣重複我的話,摁熄了煙,用左手撫摸我的脖子上淺淺的傷口。

“錢是哪裡來的?”

我已經習慣他帶著上帝式嘲諷的明知故問:“以前你每次給我的錢,還有生活費的結餘。”

“那可不多啊,”他淡淡地說,手指插入我的頭髮裡,“你手頭應該沒剩下什麼了。”

“足夠我活到明天晚上。”

我仰起頭躲過他的手,去扳車門把手。

煙刺的眼睛疼而疲憊,我有些沒耐心,繼續扮演他順從的狗。

門鎖了。

“下車也可以,交易終止。”

他開啟了車門鎖,我握著把手。

也沒有僵持太久,形勢很明朗。

我偃旗息鼓,繫上安全帶,縮排座位裡。

很疲倦。

上一晚沒睡好,我竟然在滿車的煙霧繚繞裡睡過去了。

我做了夢,夢中見到了自己的葬禮。

我的身體躺在陽光很好的室內,周圍有人哭泣,有妹妹,有歐陽,有甄偉,好像還有明華和一些熟悉的臉,但我自己不是很悲傷。

當然活著沒什麼不好,無論生活如何艱難,至少可以品嚐歐陽穎的飯盒,可以和甄偉一起打球,可以看見我最珍貴的天使對我微笑,那抵得上我全部的努力……不過覺得,睡上長長的一覺會不錯,不用小心翼翼的權衡生存和羞恥。

葬禮進行的末尾,爸爸和媽媽也來了,但他們看見我後,安詳地表情卻變得憤怒,他們說不願意和我一起走,因為我沒有穿衣服。

我在林子午的床上醒來,看來被他從車庫抱上來的。

“像是在做噩夢。”林子午簡單的解釋他推醒我的原因。

“你在車上叫醒我就可以了。”

我從床上下來,往他房間的浴室走。

他拉住我。

“什麼夢?”

“……可以不說麼?”

我好像看到林子午硬邦邦的表情浮過一抹不明意義的笑,像夜空中的幽浮。

“本來忘記夢也是正常……不屑說謊?”

我看著他,也許有幾分乞求,但他眼睛裡倒映的人太小,我看不清。

“坦率的接近愚鈍,”他這麼總結我,然後下命令,“那麼就告訴我。”

“我不想說。”我討價還價,垂死掙扎。

林子午不說話,也不放手。

妥協的只會是我,主人總是掌管主動權。

“我夢見,我父母為我感到羞恥,他們不願意我死後和他們在一起。”

我說。

“夢見自己死了?”他好像是不相信,或者我古怪的夢境有幸令古板的傢伙感覺新奇。

“唔,”我點點頭:“像是個葬禮。”

想了想,我補充:“但靈魂赤身裸體。”

沒有對他隱瞞的理由,不管會讓他不舒服,抑或恰好滿足了他的好奇心。

林子午靜默了一會兒,並沒有生氣或者覺得有趣的表情變化,看上去在沉思什麼。

“我去洗澡?”我低頭看著他的手。

“不用了。”

林子午說:“讓林叔送你回去。”

我聽著意料之外的審判,舒了口氣。

13

“我會付你很多錢,”林子午的叔叔微頓話頭,“只要你肯合作。”

自林子午宣稱要整垮他叔叔不過半年,這個男人又找上我,我就知道林子午確實說到做到。

林子午的叔叔應該比他哥哥小不少,看上去不滿四十,由於穿著修飾考究,顯得很有氣派,也很年輕。

這次見面,他較上次憔悴很多,但眼神卻不可思議的堅定,窮途末路的堅定。

我還記得和林子午的約定,沒有回答他,拿著書包跑了。

“冬天過去了麼?”林子午銜著煙,像是問我,又像自言自語。

“應該吧。”我敷衍的回答,翻身背對他,“你叔叔來找我了。”

我以為他會有回應,但什麼也沒有。

眼前是小旅館的白色窗簾,一年裡,沒有變化,僅僅是顏色愈加發黃,如同沒有生命的布料亦逐漸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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