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
“恩?”
我數著手裡的毛子錢:“你敞開肚皮吃,包到飽。”
他又看我一眼:“以後你別給這裡的混混交保護費了,就說你是我弟。”
“恩。”
“看你今天那蠢樣,還遞煙,真該多踹你一腳。以後再別給我丟臉了。做這行都是吃軟怕硬的,你拿菜刀他們就走了。”
“何必,我也就是個做生意的,道不同,不跟他們計較。”
那天,楚遠江吃的很晚,直到把我塑膠袋裡的毛子錢都吃見底。
“走吧。”我邊幫他打扇子邊催著他。天看起來要下雨了,悶熱的厲害。
“去哪兒?”他用滿是厚繭的手去擦臉上的油汙。
“回你家。”我說。
他挑眉,我說:“我家不就是你家嗎?”
他笑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露出牙齒的笑:“那走吧。”
再後來我開起了門面,成了個體戶,他也混得小有成績了。我們總是互相幫襯著。
有時他會一身血的跑回我們的出租屋,我就為他簡單的包紮。因為他乾的事,我也在外面捱了不少悶棍。
直到有一天他問我:“你會做工程嗎?我們老大那邊有個工程你願不願意接。”
“你們老大自己不是有工程隊麼?”
“老大嫌工程小,油水少,不願意接。”
但我願意接。
接下了工程,錢全部是政府撥的,其中十分之三攤了成本,包括材料人工器械,十分之三進了批專案的官老爺腰包,十分之三孝敬了楚遠江的老大,是他牽線搭橋,我也是藉著他的殼兒,最後的十分之一成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
我拿著這些錢註冊了公司,租了寫字樓,一切這才上了正軌。
那一年,我二十四歲,他二十五歲。他用他的血在前面為我開道,給我鋪了一條沒有阻礙的通路。
但我後來卻沒有繼續走下去,我還是迴歸了我的本行,工程再也沒接了。
當時楚遠江為這個跟我打過。我自然是打不贏他的,他拎著我的腦袋往牆上撞,說我腦袋壞掉了,這麼好的機會就白白放棄。
我記得清楚,那時我們已經有點小錢了。我跟他都買了房子,住對門呢,他就這麼衝到我家裡,把能砸的都砸了。
我鼻青臉腫的自己扶著牆摔到沙發上:“我現在能接工程,那是上面人給我好臉色,要是上面下次換個不給我臉的,我豈不是吃不飽兜著走麼,這不是長久買賣老子不幹……”
他看著我,眼睛裡都能冒寒光:”我們出身就這樣,賺的就是個狠錢,趁著我現在能罩著你。”
我搖頭,笑話他:“你沒見那什麼福布斯排行榜年年都要抓一個前五的麼?今天他靠這個賺快錢,明天別人就眼紅把他搞倒。”
楚遠江氣得就拿菸灰缸朝我頭上扔了過來,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他媽還是不是個男人,還有沒有血性?”
我腦袋給他砸出一個血疤,火蹭的就上來了,向他吼道:“你以為你是誰!老子不想永遠當你小弟,跟你屁股後面!我的事兒你管不著!”
那一次,我跟楚遠江吵翻了。
他搬走了,賣了那套房子,也沒有告訴我新的住址。
從此我不過問他的事,他也不過問我的。
最後還是過年的時候我提著酒印�帕橙ジ��狼福�龐旨�潘��
沒想到他換了個住的地方,豪華氣派多了,那兒人還挺多,各個江哥江哥的叫。
我才知道,原來遠江上位當上老大了。
他看了我一眼,就把酒瓶子奪過去,一腳給我踹門外了,關門差點沒撞著我鼻子。我氣的跑到酒吧裡喝了一夜的酒,想著我真他媽看錯他了,雞+巴大點事懷恨這麼久,小心眼兒。
沒想到剛回家就見他守我家門口呢,一地的菸頭,他見我回來就站了起來,摸著腦門說:“那都是些道上的人,我知道你做正經生意的,見了不好。”
我當時就一個熊抱上去了。
他就在耳邊問我:“怪我嗎?”
我笑:“屁大點事兒。”
握著凱迪拉克的方向盤,他就靜靜地坐在我旁邊。天邊那顆星光又悄悄露出了頭,雖然在都市的燈光下黯淡了,但依稀還有些十六歲時候的影子。
想我真是年紀大了,要不然不會想起來,那麼久之前的事兒。
剛才他問我,那個時候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