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想到了什麼,卻又有些不敢相信,只能忐忑不安地看著那雙沈沈的黑眸子。
周祖望溫和卻堅定地說著:“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已經無法回想起,以前討厭這件事的心情了。”
Chapter 16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什麼,口乾舌燥的。狄寒生伸手摸向又一罐啤酒,卻被人搶先一步拿掉了。
他看著周祖望,哀求道:“今天比較特殊嘛,而且只是啤酒…”
周祖望卻沒有一點通融的意思,堅決地放進冰箱關上門,“積少成多,你不要覺得度數低就沒關係。”
狄寒生想了想,立刻就高興了,眉開眼笑地說:“祖望你是不是開始關心我了?”
周祖望指出他的言語漏洞:“我本來就很關心你。”
狄寒生不理會他說什麼,興高采烈自說自話:“你放心,我會好好愛護自己的,現在我想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了。”
周祖望本還打算再教訓他兩句,聽到這裡,忽然哽住。他原來竟然沒有一個要保重自己的理由麼?
他下意識地伸手攬住寒生的肩膀,想略事安慰,不料寒生也附身過來。視線在空中相遇,微微一滯,隨後自然地偏了偏頭。
氣息相融,溫熱的唇貼在一起。
未曾深入的平淡的吻,只是肌膚的碰觸而已。但是心的距離無限接近。過往激烈糾纏時陌生而又寒冷,現在卻覺得溫馨安全。
輕輕廝磨了一會兒,兩人便靜靜依靠在一起。不用語言的交流,似乎也能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在這樣一個夏日的午後,待在沒有空調的屋子裡,原本應該是揮汗如雨焦躁不安的。可是祖望卻能覺察到風悄悄地吹過。
心安神寧。
寒生竟然靠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呼吸很勻淨,睡容很安恬。
他看到懷裡睡得沈沈的人眼睛下面有淡青的痕跡。大概是長年精神緊張導致休息品質不佳的緣故。
要戴著幸福愉快的面具生活下去,怎麼會不累呢?
其實一切都是有蛛絲馬跡的。怪就怪他太大而化之。想起過去拿寒生的名字開玩笑,他說幸虧不是“白露”出生,否則要叫“白生”──白白生了這麼一個兒子的意思,那個時候狄寒生笑得那樣難看。他是想到他媽媽對他的怨恨和厭惡了吧?自己居然就這樣沒神經的戳他的痛處。
從這個房間的窗戶望出去,側面有一顆石榴樹。盛夏驕陽下,花朵大如燈盞,一樹火雲爛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的一盞盞小小燈籠,與綠意蔥蘢的葉子相映成趣。石榴的花期,似乎是從五月一直到十月的。花謝了,花又開了,悄無聲息。可是滿枝的紅豔依舊絢爛,那樣多的花,那樣頑強而熱烈的生命。
等到所有的花都落盡時,也是秋天了。那卻不是蕭瑟的終點。
花落無聲,終究會結出晶瑩的果實。
周祖望看著窗外耀眼的陽光,漸漸的也覺得有些昏昏欲睡。
等他和狄寒生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周祖望嚇了一跳,說:“糟糕了,我和爸媽說好在五點鍾碰頭的。現在時間已經要到了。”
寒生看看錶說:“那你趕緊打電話給他們說一聲。”
祖望猶豫了一下,寒生看出他在想什麼,畢竟原來一直不說話,突然溜溜的就會說了,還一點嘶啞都不帶的,所有智商大於零的人都能明白過來他原來幹了什麼。
他一點也不同情,陰陽怪氣地在旁邊落井下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知不知道旁邊的人都多擔心?我殷切期待伯父伯母對你進行再教育。”
周祖望聽他這麼說,也不高興了,說:“你廢話什麼!都是因為你!誰讓你在日記裡寫…”他猛然驚覺,急急收口。可惜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已經來不及了。
狄寒生愣了一下,記憶逐漸回籠,頓時笑得非常欠揍:“嘿嘿嘿,原來是這樣…我,我熱淚盈眶…但是你怎麼能不與時俱進呢?那日記都是多少年以前寫的了,計劃趕不上變化啊。”他撲過來抱住周祖望,狠狠一口親在他嘴角邊,而後厚顏無恥地宣佈:“其實當我參透生死以後,塵世的榮辱已經不放在心上,我早就打定主意,要沒臉沒皮的糾纏下去,就算你學會唱歌劇都絕不離開。”
周祖望又好氣又好笑,回敬道:“你說的太對了,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決定從此以後要在反覆無常的道路上勇往直前,為了表示我與時俱進的決心,今天說的所有話都將經過格式化處理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