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打趣他,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直樂,然後就硬要教我開鎖的竅門,我也很認真地學,還笑稱以後我出去若找不著工作可以當個鎖匠。
我與他的關係僅此而已,沒想到生死之際他竟會捨命相救。
明明可以先去叫獄警的,但很顯然十數年的牢獄生活並不曾磨滅他的衝動。即便不再減刑他也只需再坐兩年就可以出去,現在卻再也沒有機會開他的汽車維修廠了。
肇事者被當場擒獲,交代說是受人指示,可是華採蘋殺了我並沒有好處啊,正在我百思不解時她出現了,同行的還有那個我見過的律師李勃。
她一上來便讓我聽了一小段錄音,我從聲音判斷出是袁亮和年豐的一段對話。
……
袁:“問題是他們那邊遲遲不動作,我們這邊就找不到突破口,本來再拖一段時間也無所謂,可是我怕家豪那裡夜長夢多。”
年:“噢?他對你說過什麼?”
袁:“那倒沒有,每次通電話他也不過是問問你的近況。”
年:“那你擔心什麼?”
袁:“他對你的感情我們都知道,但人是會變的,尤其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如果華採蘋那邊再伺機多敲打敲打他的話。年哥,我知道你一向謹慎,但透過這次的官司,我發覺陳家豪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知道的事已足夠多了。”
年:“……,你剛說什麼?華採蘋派人敲打他了?”
袁:“我明白了,年哥,你等我的訊息。”
年:“阿亮,……”
袁:“年哥,我跟你這麼多年,頭一次發覺你也有婦人之仁,其實家豪若死了對大家都不是壞事。”
年:“阿亮,你不懂,在遇到他之前我不相信這世上有愛情這回事。他那時,還只是個孩子。”
袁:“所以啊,年哥,為你獻身,在他也好算求仁得仁了。別那麼看著我,你知道我是對的,當初你不就是這麼設定他的用途的嗎?”
年:“……別讓他太痛苦。”
袁:“我明白。”'秋'
……
15
我聽完錄音無甚反應令華採蘋很有些失望,但她並沒立刻放棄:“不錯,年豐借刀殺人的確給我惹了些麻煩,但我實話告訴你,即便是警方認定殺你的人是我們這邊委派的,也並不表示你能儘快出獄,而你呆在這兒一天,年豐就會替你擔心一天,我想你不會不瞭解他那個人最痛恨的就是失去對某事的絕對控制權。我也不同你兜圈子,只要你答應與我合作整垮年豐,事成以後我會幫你遠走高飛,你還這麼年輕,讀書做事可以任你選擇。我記得你書念得不錯。”
我冷冷聽著她的侃侃而談,真是高手,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敢冒充我的家人前來探監,一點都不怕惹火上身,由此可見她與年豐一樣都處在離震中十萬八千里的安全地帶遙控著局勢,我牽牽嘴角:“您太抬舉我了,我沒有您說的那個能力。”
“陳先生,其實我對你本人並沒有惡感,當初逼得你失學我也是情非得已,你不妨再考慮考慮我的建議,一來你可以就此徹底擺脫我們這些人,二來我也可以彌補一下當初給你造成的損失。”
我有些不耐煩,為求了斷一字一頓:“我要說多少遍你才會明白?別說我現在還愛著年豐,即便是我不再愛他了,我也決不會把他賣給你。”
“甚至不惜死在這裡?”她猶自不死心。
“是的!如果他想我死在這裡。”我抬頭直視她的雙眼,意料之外地看見她清明理性的雙眼中燃起了兩簇火,洶湧狂野得好似要吞噬一切,為什麼?因為我的拒絕?她早該料到的。
待他們走後我的心臟開始一下一下早搏,錄音裡的話一遍遍在我耳邊迴響伴隨著我吃力的喘息聲。
接下來的一個探視日我見到了年豐。無論是否華採蘋的造訪引來了他,我仍是喜悅的,細細端詳著他熟悉的容顏,許久許久。年豐第一次為了我的注視顯得有些侷促,他問起我的身體、近況,我一一作答,接著又問我需要些什麼,我調笑說想吃參鮑魚翅,他的情緒這才緩和下來,轉而回憶起我頭一回隨他進西餐廳出的洋相、頭一次吃龍蝦時的驚懼,我笑著笑著對他說:“年哥,什麼時候想我死知會一聲,不用假手他人那麼麻煩的。”
他並沒顯得吃驚,甚至唇邊的笑意依然生動,然而語氣卻是嚴厲的:“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長大教我放心?這世上縱然是眼前的人事也未必真實,何況其它?!”
我微笑著對上他的眼睛,那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