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散,也不亂。
目光在葉雪山的臉上盤旋片刻,阿南又去偷偷窺視了顧雄飛。顧雄飛坐在床邊的沙發椅上,正在一眼不眨的盯著葉雪山看,雙手握住葉雪山的左手,他無意識似的緩緩揉搓。阿南看了他這個舉動,心裡倒是有了些許安慰——真是沒有感情的話,對方不會做出這樣親暱的舉動。不過話說回來,阿南也認定了顧雄飛不是葉雪山的親大哥,因為兩個人實在是太不相像了,顧雄飛是個人高馬大的架子,一張臉也不知是怎麼曬出來的,黑的快要看不出喜怒哀樂。阿南莫名的怕了他,並且認為如果葉雪山蘇醒過來,見了這樣的大哥也一樣會怕。
因為葉雪山總也不醒,而且已經沒了生命危險,所以片刻之後,顧雄飛抬頭望向了阿南:“你叫什麼名字?”
阿南不由自主的打了立正:“長官,我姓阮,我叫阿南。”
顧雄飛點了點頭,又問:“多大了?”
阿南不安的垂下雙手抓住衣角,聲音賴唧唧的沒底氣:“十六了。”
顧雄飛繼續問道:“你和子凌是什麼關係?”
阿南被他問愣了,思索過後才遲疑著答道:“他……他在老闆那裡時,我就一直伺候著他。我們是……”
阿南想說主僕關係,可葉雪山從來沒給他開過一分工錢,他反倒還要搭出自己應得的一份財產;腦筋轉了個圈,他挺為難的看了顧雄飛一眼:“就算朋友吧。”
顧雄飛依舊雙手合握著葉雪山的左手,小心翼翼的用了力氣,彷彿握住了自己的心:“老闆是誰?”
阿南囁嚅著答道:“林子森。”
顧雄飛自從回到天津之後,零零碎碎的也打探到了許多訊息,然而全是片言隻語道聽途說。想到眼前這個半大孩子是個見證人,他心中立時一動:“講一講吧!”
阿南講的很艱難,雖然都是實話實說,但是他自己想著,還是不能全說。全說了,他怕顧雄飛會從此輕視了葉雪山,不肯拿錢出來幫忙。長長一段故事被他掐頭去尾精簡了一番,聽起來就沒頭沒腦的很怪;說到最後,阿南的肚子嘰裡咕嚕的起了伴奏,顧雄飛這才意識到天色已晚,窗子外面都是暮色深沉的景象了。
現在不是揪著阿南細問的時候,顧雄飛站起來從褲兜中摸出幾張鈔票,隔著病床遞向阿南:“你去吃飯。”
阿南看清了鈔票的面額,一把就將錢接過來了。錢到了手,他才有心思搖頭:“我不能走,少爺晚上還沒打針呢。”
顧雄飛一怔:“打什麼針?”
阿南答道:“嗎啡針。”
顧雄飛沉默半晌,末了對他揮了揮手:“我會讓看護婦來做,你出去吧。”
阿南放了心,這才輕手輕腳的走出去了。
阿南走後,顧雄飛果然讓人給葉雪山注射了一針嗎啡。待到看護婦離去了,他關上房門開啟電燈,回到床邊重新坐下。他是個大架子,不拘胖瘦都是沉重,一屁股坐下來,壓得沙發椅“咯吱”一聲響。床上的葉雪山受了驚動,忽然就是一哆嗦。顧雄飛猛一抬頭,只見葉雪山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睛黑白分明,黑不見底,白得發藍。
顧雄飛登時提起了一口氣,欠身一直湊到了葉雪山面前,聲音幾乎都要打顫:“子凌,我回來了。”
葉雪山面無表情的扭過臉去,抬起右手送到嘴邊,輕輕一咬食指。
顧雄飛連忙把他的右手摁下去擺回原位,隨即捧了他的面孔轉向自己。葉雪山這回直視了顧雄飛,眼珠子依舊是黑白兩色,無光無彩。雙方如此對視了良久,他漸漸有了知覺,輕輕喚了一聲:“大哥。”
顧雄飛長長的嘆了一聲,然後把他緊緊擁入了懷中。面頰狠狠的蹭上他的短頭髮,顧雄飛閉上眼睛,低聲說道:“對不起。”
葉雪山無動於衷的用左手摩挲了右腕的紗布,忽明忽暗的想起了前因後果。阿南是沒有錢送自己進醫院的,看來是顧雄飛救了自己。忽然苦笑了一下,他想早知如此,自己就該提前下刀子。身前的胸膛依舊寬厚堅實,襯衫領口帶著淡淡的汗味,一切都是他曾經愛過的,“曾經”的事,不提也罷。
顧雄飛抱著抱著,隱隱也覺出了葉雪山的冷淡。將人向下放回床上,他俯身望著葉雪山的眼睛,葉雪山被他看的笑了一下:“大哥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顧雄飛本來就黑,聽了這話,臉上越發更黑了一層:“ 三天前下的火車。”
然後他向後坐上了沙發椅,下意識的又抓住了葉雪山的左手:“我透過小文,找到了金鶴亭。金鶴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