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凌寒始終不以為然。確實,他就是偏愛淺色的休閒服裝和鞋子,喜歡素色寢具和一塵不染、紋絲不亂的房間,也確實沒什麼好詬病的。偏偏室友是林硯臣,一個習慣了邊畫畫邊啃麵包、十條牛仔褲輪番穿,穿到每一條都髒了再一起洗的藝術家。
“呃……下次把飯盒放在架子上吧。對了,吃飯的時候,桌上可以鋪一張報紙,如果你不想擦桌子的話。”第一週,凌寒這樣說。
林硯臣埋頭答應,繼續寫他的輔修申請書,帝國軍官學校特供的信紙上,一根胡蘿蔔絲和一小塊油漬清晰可見。
“我想,你應該養成把衣服至少疊起來的習慣。牛仔褲只有週末才有機會穿,為什麼寧可躲著檢查員也要掛在這裡呢?”第二週,凌寒繫著白底墨藍色的碎花小圍裙,邊拖地邊說。
“很美啊……”林硯臣頭都沒抬,呼嚕呼嚕地邊看報紙邊吃泡麵。國安部年輕的特工忽然覺得很累,於是坐在下鋪端詳掛在櫃子門上的那條“很美”的仔褲,一隻面目猙獰的魚木然長大嘴,扭曲在臀部的布料上。
“為什麼又不做值日?!”凌寒慍怒,第三週,整個樓層裡只有他們寢室還一次都沒有得到過“衛生優秀”的流動紅旗。
“我做了!”林硯臣從下鋪探出頭來,臉上有一道淡淡的黑色痕跡。
凌寒剛從家裡回來,不管不顧地把揹包扔在桌上,兩步邁到林硯臣身邊:“你在幹什麼?”
林硯臣笑,手裡的速寫本卻被凌寒搶走。上面有十七個大頭娃娃,都是碳筆勾勒的,即使經過了誇張,還是能一眼看出這就是凌寒,因為其中有一個挑著眉毛、扎著圍裙、扛著拖把的小人,實在刺目極了。
凌寒氣結,把本子扔在林硯臣肚皮上,瞪著地面上一圈一圈的淡淡汙漬,狠狠地跺了一腳:“難道,你拖地之前就不能把拖把在水房好好洗洗嗎?!”
“看吧,你冤枉我了,剛才你還說我沒做值日來著。”
返校集合鈴聲響起來,凌寒大步出去點名,林硯臣隨後。這是檢查員例行檢視宿舍的黃金時期,果不其然,點名結束以後,政教系教務主任接過秘書遞上來的名單:“這周衛生檢查,不合格的,只有一個宿舍……哎,怎麼又是這個宿舍,嗯?”
這回就是罰站了。凌易早就跟校方達成協議,自己的兒子雖然是外勤特工,但是依舊要在不出任務的時候遵守一切規定,因此,國安部長的兒子就和室友林硯臣一起站在訓導處的鐵門外面,兩腿痠麻。
已經是半夜,連訓導主任都在裡間睡了。凌寒冷冷地看了林硯臣一眼,扔出一句話來:“我要換寢室。”
“我已經寫好了申請書。”林硯臣飛快堵了一句。
凌寒氣結:“為什麼不早點遞交,懶到家了。”
“你老子不是高官麼,怎麼不早點把你救出水深火熱?一樣懶。”林硯臣毫不示弱,結果被凌寒死死摁在牆壁上,踹的生疼。“我爹是不是高官,跟這件事情沒關係!這話誰告訴你的?”
“全天下就你不知道!”林硯臣嚷嚷起來,“你的吃穿用度不凡,和家裡通電話更是口氣特殊,加上我看了你的入學檔案……”
雖然檔案是徹頭徹尾的假貨,國安部最好的特工依然因為有個毛頭小子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而大發脾氣:“你?看我的檔案?”
“教務處招學生兼職嘛,抄寫備用檔,一天50塊!”林硯臣頗為不平,因為從外觀看來明顯壯實的他,居然在一個清瘦的小男生手下毫無動彈的餘地。
訓導主任出來的時候,拎著傳說中的教鞭,凌寒自知理虧,乖乖立正站好,膝蓋上還是不輕不重地捱了兩下。學校裡的教鞭早就成了威嚇的工具而已,敲在學生身上的已經少見,偏偏打的又是凌寒,主任自己也哆嗦了一陣子,最終以“單獨教育”為理由,請凌寒進來坐。
“什麼?”凌寒騰地站起來,“一間都沒有?”
“確實沒法調換。”主任推推眼鏡,“如果一定不能這樣住下去,我最多隻能允許你走讀。”
此後幾天,凌寒氣得上火,一面忍著怒意一面吃清涼的藥片。最頭疼的是那個悠哉遊哉的林硯臣,躺在床上翻畫冊,隨隨便便地問:“你什麼時候搬出去啊?”
“不搬了!”凌寒陰冷地瞪了對方一眼,“就漚著吧!”說完他就想起什麼來,得救似地提醒:“你什麼時候搬?申請不都寫好了嗎?”
林硯臣無辜地看了看室友,目光重新回到畫冊上十幾秒,忽然記起自己曾經說過什麼,略帶抱歉地再次抬頭說:“嗨,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