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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上你的學,家裡也不缺你的錢。”
“至少你買菜不用撿傍晚打折再去吧。”林硯臣的家境並不富裕,藝校的費用高,畫畫的成本更高,但他知道,藝術是他的一半生命。“再說,我準備去當兵了,媽媽。”
媽媽沒說話,她知道兒子一直關心冬季徵兵宣傳。
“學生參軍的話,軍屬可以有社會保險拿,爸爸有工資,我有津貼,家裡不會很為難。考上軍校的藝術系還能繼續畫,您沒意見吧?”
“沒有,你從來都自己選自己的──真的要去?”
“要去。讀完軍校我就退役,回來開畫廊,這年頭,假畫都賺錢,我是藝術家啊,媽媽,我更賺錢。”
參軍的那一天,林硯臣獨自一人上了長途旅行車。爸爸終於被工廠勒令停工了,長期的關節腫痛讓這個當年的技術監督沒法再長期監督任何事情,媽媽陪著去醫院託人開假證明,以期留在工廠,林硯臣看著車窗外一個默默掉淚的別人的媽媽,忽然覺得非常內疚:軍校怎麼會有教畫畫的藝術系?
他翻來覆去看著自己的手,堅定地,把習慣留長的指甲剪成平的:右手小指指甲因為長期摩擦畫紙,總是一面很禿,一直不夠好看,林硯臣鬆了口氣,現在終於不用再關心啦,當兵啦,好看不好看都沒關係啦!
油畫、素描、色粉、速寫……再見。
新生運動會的時候,能看見資訊系、通訊系、工程系等傳統大系以磅礴的陣勢烏雲一般走過來,廣播裡大聲念著通訊員蹩腳的稿件:“XX系的300名同學願意用他們宏亮的口號證明,XX系是最好的!”接著,就會有震天的吼聲傳來,再接著,當以遞減趨勢的人數為排序法則的其他院系走過後,聲音嘶啞的廣播員會用略帶無奈地聲音說:“最後走過主席臺的,是以精簡奮發著名的政教系,全體政教系的同學,將以蓬勃的面貌……”連政教系的學生們自己都會心說,什麼全體,一共只有17個人嘛。
這17個軍校裡最最輕鬆的人中,有一個最最悶悶不樂的林硯臣。他從未想到過自己會跑到這樣一個系裡來,讀些《報告撰寫技巧》、《政教工作概述》之類的無聊科目。最最讓他受不了的,還有那個有輕微潔癖的室友凌寒,因為這個文文弱弱的男生,林硯臣已經15天沒有抽菸、畫畫了,理由很簡單,凌寒推門看見一張巨大的畫板後面坐著一個噴雲吐霧的活神仙,地面上一堆顏料漬,當即就優雅地把畫布和上面輪廓初顯的裸女一起拎到走廊去了,然後開始一言不發地開窗、拖地、噴芬芳劑,弄得生性敏感的林硯臣忙不迭地賠不是,但凌寒卻始終一副淡淡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的生氣還是端著架子。
林硯臣則在近似於悲憤的無奈裡選擇輔修一個學位,挑來挑去,能和藝術扯上邊的,只有戰略系。原因近似無厘頭的搞笑,這個系的必讀書目上,有一本叫做《指揮官的藝術》。就是它了,好歹是個藝術,林硯臣一直賭氣這樣想,但實際上,這個專業實在非常不藝術,是整個帝國軍官學校裡的幾大“屍體系”之一。
“所謂‘屍體系’,就是說經常有人被爆頭──就是掛科──爆多了,就畢不了業。內部訊息,單單‘模擬戰役指揮’一個考核課目,去年,戰略系120個人,掛了四分之一。”林硯臣看著剛認識不到一週的凌寒坐在上鋪邊打遊戲邊滔滔不絕,寫志願的筆尖停住了。考軍校時,他一心想學測繪,結果不偏不倚地差了6分──軍校規定,大於等於6分的差距就要扔進調劑的紙簍子裡──招生辦的文員冷冰冰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的時候,林硯臣悲哀地說了同意,但是他並不知道,掛掉電話的瞬間,百年難見一次的政教系主任恰好過來問今年有多少人服從調劑,文員立刻殷勤地遞上了林硯臣的檔案。
豁出去了。林硯臣在輔修學位申請表格里一筆一畫地寫了戰略系,更加悲壯地遞到了教務主任手裡。他知道,如果申請不能透過,那麼他將在軍校畢業以後去某機關單位寫一輩子物資報告和行政通知。好在沒過多久,他就順利拿到了戰略系的課表,在被繁重的功課嚇到了的同時,滿心歡喜。
第二十章:上下鋪
雖然這個麻煩得到了積極而幸運的解決,但是生性浪漫、不拘小節的他在室友眼裡,簡直是麻煩中的精英。凌寒從小就是特立獨行的個性,又生長在軍隊大院裡,整天帶他玩鬧的都是布津帝國的職業軍人們,因此養成了非常有規律非常好整潔的生活習慣。儘管有時候江立會一本正經地從他的心理學書籍裡抬起頭來一字一句地說“小寒哥哥有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