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奕握緊了蘇朝宇的手,恨恨地強調:“都是藉口。”
莊爸爸落寞一笑:“等你像爸爸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會知道,柴米油鹽的朝夕相處,是一個人能得到的最美麗的生活。”
他美麗的女兒把嘴唇都咬出血來,拽著蘇朝宇大步走了,根本不肯再看爸爸一眼,她說:“我恨你和你的女人。”
蘇朝宇一出門就把莊奕橫著抱起來,說:“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莊奕死死拽著他的毛衣,把整個臉龐都埋進去,哭得如同淚人,淚眼朦朧中她呢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他們……明明……曾經那樣相愛……”
他低頭去吻她,她在飛舞的雪花中仰望天空:“沒什麼會地老天荒,包括愛情。”
“不是的。”蘇朝宇緊緊摟著她,不管她聲音中絕然的口吻,說,“如果世界上只剩一樣真實的東西,那就我對你的愛,你放心。”
莊奕忽然轉過頭來看著他,然後說:“那暮宇呢?”
蘇朝宇整個身子狠狠一震,隨即竟一下跪在了厚厚的雪地上,她驚覺自己的失言,慌忙緊緊摟著他,不斷低聲重複著“對不起”,他什麼也不能說,只是堅定地摟緊了她,隔了很久才紅著眼睛說:“對不起。”
一輛黑色的賓士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秦月朗在副座上打了個哈欠,他凝視著路邊緊緊擁在一起的情侶,跟旁邊蜂蜜色頭髮的友人說:“感動吧?比你和艾菲如何?”
專心在雪地上開車的盧立本從反光鏡裡瞟了一眼,然後笑:“嫉妒了?追求你的女孩子,大概能組成一個團了吧?”
秦月朗恨不得把他從車裡踹出去,假裝毫不在意地靠著車門:“切。”
盧立本側頭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真的,你也該成家了。前陣子艾菲說她有個表妹……”
秦月朗孩子氣地把白手套扯下來,在他的面前狠狠一晃:“敢再提這種事,我就把它丟到你的辦公桌上去!”
“得了得了,當年人家蘇菲亞男爵小姐還有那個什麼什麼夫人追你的時候,你一天收一打她們追求者的白手套,也不知道是誰替你解決的!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盧立本毫不留情地呵斥,然後繼續開始鼓吹家庭生活的愉快,“有女主人的房間才是……”
秦月朗低下頭,開始使勁擰收音機,頻道里一片混亂,嘶嘶啦啦,像是有人在空氣中細細的哽咽。秦月朗深褐色的眼睛裡,一片淡淡的悵惘,然後他掏出煙,開啟車窗,點火,被冷風和煙霧如願地嗆出眼淚來。
黑色的賓士唰的停在路邊,後面的車憤怒地按著喇叭,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小心翼翼地繞開。本就遲緩的交通因此發生了小規模的堵塞,交警趕來的時候,茶色的玻璃都嚴絲合縫地關著。老警察抓過正準備去敲玻璃的實習小弟,指了指那個掛著“軍”字樣的黑色車牌,然後神秘地搖了搖手指。實習警察迷惘地看了又看,終於不甘心地隨著上司離開。賓士車又停了大概一刻鐘的光景,才緩緩開走,秦月朗依舊坐在副座上,笑得像故事書裡的列那狐。
第十九章:藝術生。軍校生
這一年的春節,林硯臣始終住在宿舍裡。他最初並不打算當兵,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他應該是“飄雪的冬夜坐在高聳的冷杉上,給長裙的姑娘彈唱一曲”的浪漫男孩。“那是神經病!”他的媽媽非常生氣兒子的所作所為,拿著針線盒厲聲呵斥夜歸的藝校學生林硯臣,“過來,你的褲子快要斷成兩截了!”
“這是風格!”林硯臣氣鼓鼓地捂住蔓延在膝蓋上的仔褲破洞,“這是風格!是這個品牌的獨立個性!”
“我早晚要被你倒黴催的什麼個性給氣死!”媽媽長長嘆氣,從廚房端出四隻大碗一字排開,“老了會得關節炎!疼死你個倒黴孩子。”
林硯臣大口吃著溫暖的晚餐,偷偷瞥燈光下其實脾氣很柔和的媽媽。媽媽也看著他,用心疼和無奈的眼光。飯菜簡單可口,一葷一素一湯,外加兩隻自家蒸的饅頭,暄軟香甜。
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咬著饅頭從破洞的褲子口袋裡摸出300塊錢放在桌上,立刻得到了一頓呵斥:“洗手!摸了錢就抓饅頭!”他灰溜溜地跑去洗,再回來的時候,媽媽的目光裡多了很多東西,比如讚許,比如疑問,比如愧疚。
“我給廣告公司畫畫,結果他們的內褲一週賣掉了3000條。就是超市裡那個廣告,是這樣的……”他愉快地比了個風騷的模特姿勢,卻突然閉嘴了──媽媽一定知道那個掛滿了各大超市、改變自達芬奇著名素描草稿的“內衣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