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夢囈般喃喃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裝傻的,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你。」
穆天成連忙解釋:
「我原本以為,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式。對於感情一向遲鈍的我,根本沒意識到你對我……雖然越澤遠曾經提醒過,但你的態度根本看不出半點曖昧,再加上那晚過後你的態度依舊冷淡,我真的不確定,更不敢造次當面問你……」
「夠了!」
千帆猛地將他一把推開,用力之大,令穆天成連連後退幾步,不慎踢翻牆角的垃圾筒,傳來驚人的鈍響。
'千帆……」
穆天成不敢再靠近,生平第一次痛恨起自己溫吞的性格!
早就應該和他好好談一談,而不是拖到糟糕至極的現在。他比誰都瞭解千帆的性格——自尊高於常人,此刻貿然揭穿恐怕只會讓對方感受到刻意侮辱,難怪千帆會如此震怒。
(原來穆天成什麼都知道!)
千帆用手捂住額頭,按牢突突狂跳的太陽穴,任額前劉海遮住自己驟變的神情,靠在牆上勉強支撐身體。
原來他並沒有睡著,早就將自己的糗態看得一清二楚,卻一聲不吭,維持著一貫的冷靜。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比誰都明白事實。一想到他在那晚之後不知道以什麼眼光看待自己,千帆便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將自己深深埋葬,從此不見天日。
歷史於此刻重演。他彷彿重回櫻花樹下,在自我感覺良好的膨脹中從天堂重重跌落地獄;他忍不住失笑,笑自己幼稚得無藥可救,都已經十年了。他的人生卻一直重複著相同的軌跡!
「你給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千帆沒有抬頭,光是想到男人就這樣站在面前,便令他兩眼發黑。
「我還不能離開。」穆天成一動不動。
「你就這麼想看我的笑話?」
千帆並不想示弱;然而事實是——他的聲音早已破碎到連自己都不忍聽聞的地步。
「怎麼可能?這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只是想確認你對我的感情。」
「混帳!」
臉頰剎那間扭曲了的千帆一把揪住大言不慚的男人衣領,嘶聲道: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只想聽你的真心話!」
面對他的怒火,穆天成沒有輕易退縮。
「聽到了又怎樣,又能怎樣?你非要把我當猴子耍才滿意嗎?現在確認了,你滿意了嗎?是,那天晚上我是親了你,我是一直暗戀你沒錯!不過我也同樣瞭解你這個人,從未奢望你對我抱有任何感情。我喜歡你,只源於我自己的感情,與你無關;你為什麼非要確認不可?為什麼要逼我到這個地步?」
千帆的臉色蒼白似雪,一雙燃燒的瞳孔卻如同雪中的烈焰,顯露出驚心動魄的美。
「我真的不明白……穆天成,你一向冷靜自持、明哲保身,從不自找麻煩。我的感情對你而言明明是個天大麻煩吧?既然一開始你就裝聾作啞,為什麼不索性假裝到底?如果你想嘲笑或是厭惡我……」
「不是這樣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情緒感染,穆天成的臉上竟然出現了罕見的激動之色:
「千帆,我只是沒意識到……自己的存在讓你如此痛苦。對不起,如果我能早一點明白的話,也許、也許就能……」
「就能什麼?能接受我的感情嗎?」
尖銳的反問如釘子般將穆天成死死釘住,動彈不得。
「哈哈……」
千帆大笑出聲,笑聲卻溢滿苦澀:
「怎麼想都不可能吧?穆天成,難道說喜歡,你就能回應我?能接受兩個同是男人的戀情?」
「若是以前,我的確不可能接受,但是現在……你是我非常、非常在意的人。」
或許是因為說得艱難,穆天成的聲音格外暗啞低沉。
(非常在意……)
的確,對於性情一向沉靜內斂的男人而言,「在意」已是極端嚴重的用詞。若在平時,千帆恐怕早已欣喜若狂,現在的他卻連一絲笑容都擠不出來。
「你是在表示有可能愛上我?」千帆有些惡毒地問。
「……請給我一點時間確認。」穆天成囁嚅道。
「多久?一年、二年,還是十年?」
「這……」
男人露出躊躇的表情。不懂拒絕為何物的溫柔,讓千帆感到一陣強烈的悲傷,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