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誠惶誠恐,平時拿槍都紋絲不動的雙掌,此刻緊張得幾乎快顫抖。
……
張寒時上了樓,房間並不難找,整個躍層式的總統套房,位於二樓的僅一間主臥。他站到門口,深呼吸,然後伸手叩了叩門。
沒有回應。
心裡早有預料,張寒時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裡一片昏暗,遮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沒有照明,沒有聲音,空氣中似乎還殘留了一絲微弱的血腥氣與消毒水的味道。雙眼適應過後,張寒時才看清空曠的屋子中央,那張大床上微微隆起一個鼓包。由於光線太暗,張寒時一時無法判斷,床上的葉初靜究竟是醒著或睡著了。
他向床邊靠近,腳步聲完全被柔軟的地毯吸收,過程中,他不時踢到一些雜物,種類包括但不僅限瓶子,毛巾,衣物,水杯等。終於來到床邊,張寒時憑著微弱的光線,將倒伏在地的輸液架重新立直襬正,然後他的目光移向另一邊,床上的男人背對他側躺著,床單勾勒出暗淡起伏的輪廓,張寒時莫名知道,葉初靜醒著。
只是兩人靜靜的,誰都沒先出聲。
他們的呼吸聲低微起伏,交替可聞。
張寒時又想起久遠的過去,大少爺難得一次感冒傷風,自己必定會累去半條命。平日裡,葉初靜將本性掩藏於溫柔表象下,生病的他,則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惡魔。他會變得極端挑剔不合作,不肯吃藥,不肯吃飯還算輕的,嚴重時,他抗拒任何人接近,整夜整夜不合眼,只有張寒時能在那時不懼他的暴怒,給他餵飯喂藥。
現在回憶起來,往昔種種,真正恍如隔世。
張寒時站得太久了,也許這讓床上的葉大少感到了冒犯,他呼吸變得急促,聲音嘶啞難聞地怒吼:“滾開——!”
簡直就像只受傷的獅子。因虛弱而變得疑神疑鬼,難以親近。
張寒時笑起來,“你放心,我會滾的。只要你答應按時用藥,接受治療,我馬上滾得遠遠的,保證不再來大少爺面前礙眼。別再擺出只有你最可憐,只有你最受傷的樣子,這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或者身患絕症,病痛纏身,比你比我都慘上百倍!他們都在努力拼命地活著,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要死要活,浪費你的生命,糟蹋你的健康?”
聽到他笑聲的一瞬,原本在劇烈喘息的葉大少身體便立時僵住,他保持側躺的姿勢,一動不動,似乎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時、時時?”
“是我。”張寒時一口氣將葉初靜罵了一頓,感覺分外神清氣爽,“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葉初靜不敢回答,此時此刻,這個平日裡呼風喚雨的男人,甚至不敢回過頭。他怕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夢,他怕這又是邢飛他們找人來騙他的把戲,他怕到頭仍是空歡喜一場。
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時候,時時卻不要他了。在他打算兩人將來的時候,時時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他不愛他了。
沉重的一擊,讓他的心猶如被尖刀戳中,血液從胸膛中奔湧出來,身體寸寸冰冷,胸口位置卻彷彿在燃燒,將他一寸寸燒成了灰。頭腦麻木,無法思考,什麼也不願管,他只想忘掉時時冷冰冰拒他於千里之外的眼神。
半夢半醉,葉初靜彷彿看見他又對自己笑了,還是那個又驕傲又光芒四射的張寒時,真好,真好。待到夢醒,他才發覺原來一切只是他想多了,認錯了。
立於萬人之上,手攬大權的葉家大少,那一刻的心灰,難以言表。
☆、第21章
幽暗房間內,張寒時眼神裡沒有悲喜,他的臉微微發著光,如同名匠手下的白色雕刻,完美,寂寥。看著背對他的男人,他以一種平靜但又森然的語調,清晰說道——
“葉初靜,你記住,你曾是我深愛的人。這一點,無論過去,現在,將來,我都不會否認。”
愛一個人,並無可恥的地方。即使結局不甚佳,然付出的感情,得到的歡愉,眼淚,都是真實無誤的。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感情也一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鏤骨銘心也好,過眼煙雲也罷,與人無尤。旁人再指手畫腳,妄加評斷,那也只是他們的事。
“曾經我願意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給你,但現在,張寒時只剩下一具空殼,他什麼也給不了你了。”停頓了一下,張寒時垂下眼睫,如同對自己立誓,“也許這很難,但再難,我們都必須學會放手。”
“不,時時你別走!”
張寒時話音剛落,葉初靜便翻身坐起,他猛然抱住張寒時的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