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睡在底層的臥室裡,張牧朝那邊看看,劉非沒回來。
想著就有點擔心,但又一想,肯定陳庭庭他們都在一起應該沒什麼問題。這麼一想就再睡不著,忍不住想起各種事,大部分都是劉非兇巴巴的對他,但,也有偶爾的溫情。張牧抬頭摸了摸自己有點軟的短髮,覺得好像觸感有點像小狗?劉非也是這麼認為麼。
張牧從沙發上爬起來,開啟劉非的臥室,踩在地毯上,床整理的很整齊,床單被套都已經換了新的。這是保姆莫姨收拾的。
張牧輕輕走到劉非睡覺的那一側,拿起劉非的枕頭,看了一刻,把枕頭抱在懷裡聞了聞,似乎聞到劉非的洗髮水的味道。張牧猛的驚醒一般,把枕頭放好,轉身逃出臥室。心跳得劇烈。
張牧在沙發旁的地毯上坐了,頭仰在沙發上,外面的月亮很圓很亮,但也很涼。就這麼一直冷冷的見證世俗中人千年的喜怒哀樂。
張牧從冰箱裡拿了瓶酒出來,黑暗中安靜的喝。如果在他的生命中有某些人是絕對不可以喜歡的,那麼劉非絕對在冊。
沒有未來。他整個人全搭上都不夠。
假如劉非真是狐妖,那麼把他拆吃入腹也就算了,也算是在一起。
可惜劉非不是。
最終大不了吃掉他的靈魂和他的心,然後把尚能呼吸的他丟棄在荒野。
一個再也不可能見到劉非的荒野。
想到這裡,張牧忽然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他捂著胸口蜷縮在地上。
月光透過大窗,冷冷的照在他身上。
劉非早晨才回來,安靜的進門,邊走邊脫衣服丟在地上。轉頭,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身體蜷縮在一起,劉非走過去,張牧蜷縮在那裡,旁邊還有一個空酒瓶子,臉上滿是痛苦茫然,鼻尖上有一點亮亮的東西。
劉非皺眉,指點觸在那亮亮的液體上。冰涼涼的。怎麼又哭了。
劉非伸手摟了張牧的脖子,打算抱他起來,卻驚動了張牧,張牧睜開眼,看到對面的劉非,伸手死死捂在自己臉上。
劉非感覺到張牧身體的顫抖,拼命抑制但還是控制不住流出的痛苦。劉非把張牧摟在懷裡,親吻張牧的額頭,柔聲問,“怎麼了,”
張牧使勁的搖頭再搖頭。
眼淚順著指縫溢位。
電話忽然響起來,劉非從褲兜裡掏出電話,可能是屋裡太安靜,可以清楚聽到對面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劉少,你有東西落在我這裡了哦,要不要來取……”
那邊話還沒說完,劉非已經按掉。
張牧死死閉了眼,心凍成一塊石頭。
張牧獲得一天假期,大概是他開車去4S店,然後偶遇一個高中同學,讀書時也有過些交往,同學見了張牧十分熱情,說一定要聚一聚,張牧難得見到老同學心裡也很高興,就答應了。
劉非讓張牧把車開著,他開另一輛,張牧已經儘量避免跟劉非發生任何形式的語言交流,便點頭收下鑰匙。
飯店包間,張牧進門,大家好多人一下子叫出他的名字,張牧頓時只覺一股溫情,這些人,都是他青春的一部分。那些青澀,迷茫,痛苦,單純,快樂,就在這些人的周圍演繹著,書寫著。
“牧牧!”一個人站起來,張牧一看,“王小柱!”
王小柱把張牧拉在身邊坐了,眼睛都有點紅紅的,“牧牧,還好吧?”
張牧點頭,兩人抱了抱。
王小柱是張牧高中時關係不錯的朋友,後來王小柱家裡情況不是很好,高中以後就沒有再讀大學,直接進社會了。
張牧回想起來,如果不是他那個父親還有點悲憫之心,只怕他也早已輟學,跟王小柱一起進社會了吧?
這麼久,頭一次脫離劉非他們那個圈子,張牧感受到的是歸屬是真實,但同時也有俗常裡的那些辛酸苦澀,掙扎隱忍。這些,他都不陌生。說不上喜歡不喜歡,這才是他真實的階層。
跟劉非他們那些人,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他的腳,他的根,在這個世界裡。
“徐悠一會兒也來,”王小柱忽然說。
這句話太突然,張牧的血都一下子凝固了,
“聽說徐悠高中畢業就出國了,好像混得還不錯,”
徐悠。
張牧的手指有些不受控的微微顫抖。
那年,他最好的朋友徐悠突然吻了他。那年,他最好的朋友說喜歡他,想要一輩子跟他在一起。那年,是張牧的父親再婚後,他從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