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章無力的笑了笑,“我承認,我是在逼你,讓你說出這些話很困難,而且……”他扭頭看了一圈這裡的環境,“也不合適。”
張章親吻著雷剛的嘴角,“其實你還很年輕,逼你現在對未來做出選擇並不公平。”
一下又一下……
“你從那裡出來後就不會再出生入死,會有一個穩定的環境,一個健全溫馨的家庭。”
……
“只要小心的挺過這段時間,你有一個幸福美滿的未來。”
……
“我很嫉妒。”
張章無奈的笑著,“我一點都不想讓你忘記我,一點都不想讓你和別人組成家庭,只要想著有那麼一天你會愛上別人,我就嫉妒的要死。”
“可惜我是男人,不在你計劃內出現的男人,就算我對你的意義不一樣,你依舊在掙扎,其實……你一直在考慮怎麼離開我。”
“分開後,回到部隊,沒有隻字片語的聯絡,讓時間淡化一切,讓你的人生……。”
“別說了!”雷剛搖頭,打斷了張章的話。
腦袋裡的昏眩感越來越重,頭重腳輕的感覺。
其實張章每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被當面拆穿的窘迫讓他難以面對。
他承認自己是這麼打算的,甚至直至現在他都有這些想法。
或許因為感情的原因,這些想法已經淡的無比的稀薄,但是無法否認它確實是存在,以前,現在。
這個社會的規則束縛著他,每踏出一小步都讓他心驚膽戰,看不清前後。
他妥協於這份感情,卻努力想要掙出,左右的為難,撕裂的卻是自己。
他看著張章,那三個字在嘴裡反覆的繞著,捏碎了再重鑄,不斷的加固再加固,直到那雙眼從期待變得黯然,最終都沒有吐出來。
張章笑了,一如記憶裡深刻的笑容,嘴角緩緩勾起,左邊略高於右邊,看到不到牙齒,笑意也沒有傳到眼底,這是屬於章四少的笑容。
當縮排殼裡,武裝好自己,張章說,“是我心急了,不該這麼逼你,畢竟你和我不一樣是不是?不過真可惜,本來還打算讓你在床上的時候爽一下的,吶,這樣吧,要是我們能再見面,到時候試給你看。”
手指穩定的摳開門鎖,輕輕抓住雷剛的手腕,不輕不重,就怕握得狠了會刺痛了自己。
雷剛踉蹌的向前走了一步,門板緊緊的頂著後背,冷得像冰。
心臟塌陷了一塊,空了,有風從裡面穿過,發出嗚嗚的聲響。
他覺得應該抓住這個人,在他離開前抓住他,但是手像是被蔓藤牢牢的纏繞,上面的倒刺刺進肉裡,蔓藤在身上飛快的蔓延著,在脖子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他動不了。
哪怕掙扎的雙眼模糊,都動不了一根指頭。
走了,徹底的消失在眼前。
門緩緩的關上,對方甚至體貼的為他帶上了門。
最後的畫面像是倒帶一般的反覆出現在腦海裡,嘴角看不到牙齒的笑容依舊存在,那雙眼卻龜裂出眷戀而痴迷的目光,然後轉頭,消失無蹤。
雷剛大聲的喘息著,脫力的靠在了牆壁上,視野裡的天花板又模糊了起來。
遇到氣流了嗎?
為什麼天旋地轉的顛簸。
他狠狠的閉上眼,讓眼前漆黑一片,努力的清空腦裡紛亂的思緒。
其實……這樣也好吧?
至少能夠給彼此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又,或者是給我?
而且,這種逼迫的手段,這樣的語言模式,多麼的熟悉啊,那是章四少的語言藝術,不動聲色的瓦解對方的防備,直擊內心,讓人無法不去正視。
或許……開啟門後,那個男人就站在門外,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等待著自己的再次妥協。
不對!
不是這樣。
絕對不是這樣。
感覺……完全不對。
手指碰上門鎖,指尖顫抖了起來。
這是握槍的手,從不曾顫抖。
如果是呢?
你怎麼辦?
如果不是呢?
你又打算怎麼辦?
他詢問自己,真的做好了和那個男人永遠走下去的準備嗎?
難道就不能像你一直以來的習慣那樣?
忍耐著,等待著。
直到確認無比,直到答案自動浮現,再去執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