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確定的事情就要反覆的證實,無法做出的決定就要在確認後再決定。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
時間,會給他答案。
他提醒自己,反覆的提醒。
心臟被塗抹了漿糊的紙包裹了一層又一層,忽略裡面發出的嗚嗚聲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毅然的拉開了門。
張章坐在靠窗的位置發呆,神情平和。
雷剛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觀察著他在想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在想。
有些失望,或者期待一個悲傷欲絕的張章出現在眼前。
更失望的是,張章從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面對生死的坦然,章四少的存在,讓他知道如何規避這些情緒。
“怎麼?你比我還難過的樣子?”
剛剛坐下,章四少轉頭看向他,眼睛淺眯著,帶著幾分慵懶的笑,黑白的眸子看不清邊際,所有的情緒都被內斂。
雷剛的手瞬間握住,磨出厚繭的手心隱隱作痛。
“嗯……”章四少挑眉,然後吃吃的笑了,將頭偏到了一邊,“放心,求愛未遂而已,我又不會吃了你,那麼緊張做什麼?還是說,後悔了?”
雷剛的視線黏著男人的側臉,想要收回來,卻做不到。
章四少嘆了口氣,“感情這回事合則聚,不合則分,你要是後悔了可以來找我,我永遠給你留一個位置。”然後他轉頭看向自己,一寸寸的打量,從頭到腳,“真是可惜了。”
握緊的手又緊了幾分,耳朵裡嗡嗡作響,雷剛聽到了吞嚥口水的聲音,和溢位口的那句話,“給我點時間。”聲音漂浮虛渺的像是從異次元傳來。
“嗯。”章四少點頭,“好。”然後勾起了嘴角,左邊略高於右邊,看不見牙齒。
“我睡一會,你也休息一下吧,這裡很安全。”章四少這麼說著帶上了眼罩靠在了椅背上。
雷剛可悲的發現,當這個男人說要休息的時候,一側的肩膀在不覺間鬆了下來。
習慣……真的很可怕不是嗎?
有一種逃避叫做偽裝。
有一種底線叫做自尊。
而最大的傷害是機關算盡的捧上真心,卻依舊得不到他。
蒙在眼罩下的眼,沾溼了黑色的絨布,燙得睜不開眼。
64、時機,是魔法
當壓抑的情緒達到了極致,大多數人選擇的都是爆發,因為那會讓自己好過一點。
張章坐著睡了一覺。
沒有夢。
因為他根本沒有睡著,只是一動不動僵直的坐著。
他怕自己會做噩夢,會出現抽泣的聲音,他不敢讓自己睡著。
雖然,睡眠才是撫平情緒的最佳辦法。
凌亂的思緒變成了毛線,繞成一團,堵住了五臟六腑,他只想把這些線團扯出去,丟棄。
但是他不能,他必須忍耐著,耐心的清理出來。
一點點,一條條,抽絲剝繭,然後把這些染著血的毛線規整得整整齊齊,分門別類的放好。
黑可可是黑色。
國安局是紅色。
而雷剛,五顏六色,紛亂雜陳,斷成了一截又一截。
他只能,顫抖著,哽咽得,將這些斷掉的毛線找到頭找到尾,一截截的繫上,必須耐心十足。
飛機在12個小時後抵達北京機場。
下機的時候向碩從張章身邊走過,肩膀輕輕的碰撞在了一起,淡薄透明的鏡片後面,那雙眼帶著詢問很擔憂。
‘鞏志’蹙眉,瞪了他一眼,修長的手臂伸展,拿下了行李,頭也不回的離開。
向碩疑惑的看向雷剛,雷剛的目光追隨著張章,眸色暗沉得吞噬了所有的光線,失去了靈動得色彩,然後眼珠轉動看了過來,走了出去。
向碩捏了捏鼻樑,眼鏡架的重量讓他有些不適,不知何故腦裡突然冒出了四個字,好事多磨。
如果是好事,磨磨又何妨?反正他們這類人還真的能奢求天上掉餡餅嗎?
候機大廳裡的人很多,但是1。80多的個頭,背影修長挺直的人卻鳳毛麟角。
向碩拉著行李慢步前行,風衣的衣襬颳著小腿,不自在的扯了扯新圍上的圍巾,一時天和一時地,這種溫差真是要人老命。
前方雷剛的背影頓了一下,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向碩順著看了過去,看到了洗手間的指示燈。
看來……要一個人走了。
向碩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