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機大廳,冷颼颼的空氣迎面撲來,溼漉漉的路面表示昨天夜裡又下了一場雪,他站在路邊縮著脖子給自己點了一支菸,視線在附近搜尋了一圈,沒有看到自己的接應人員,反而張章的人已經早早坐在了計程車裡。
真冷啊~~
煙抽到半隻,視野裡一團藍色掠過,向碩看了過去,穿著藍色羽絨服的‘鞏志’快步走到了接頭人的車前,後面不遠不近的跟著雷剛。
“嗨!去哪兒?一起走吧。”鞏志扣住門把手的手一頓,扭頭看了過來。
向碩左右看了一眼,指了指自己,確認後才一頭霧水的走了過去。
這可違規了啊。
算了,反正壓在頭頂上的帽子已經夠多了,不缺這一個。
鞏志已經半個屁股貼在了座墊上,指著前面副駕的位置說,“你坐這兒。”
“謝謝了啊。”向碩假了吧唧的客氣,果斷的拉開了車門。
開上機場路沒幾分鐘,司機率先開口說道,“總部要求你馬上回去述職。”
“嗯。”張章點頭,擰著身子在身邊的包裡翻了一陣,動作自然,只有隱藏在包裡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
雷剛微微蹙眉,視線從司機的側臉移開,看向了張章。
原來……真的沒時間了啊……
放在身側的手緩緩捏緊,遲疑著,喉嚨裡卡著的幾個字再次翻湧了起來,鼓譟著,想要撕裂衝出。
等我。
他想說。
無論是一年、還是兩年,只要我們都還活著,我就去找你,我們在一起。
視野裡,張章抬起了頭,眼微微彎著,裡面星光閃耀,帶著淺淺的笑容靠了過來。
這樣的笑幾乎霎時間就擊破了他的防禦,那些堅持、忍耐和習慣突然飛灰湮滅,消失無蹤。
回應著,他勾起了嘴角,一個字溢位了嘴唇
“我……”
這是一瞬間的變化,然而天翻地覆。
視野裡的男人突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口鼻,面容猙獰,鼻子裡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麻醉藥。
震驚!困惑!憤怒!一股腦湧現了出來。
他大力的掙扎,卻被對方用更大的力氣壓制,睏意如海浪般一撥又一撥的席捲了過來,黑暗降臨……
失去意識的最後,他能夠堅持的只有不要攻擊,不能攻擊……還有,為什麼?
“去醫院。”張章摟著昏睡過去的男人,沉重的力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氣息顫抖不均。
司機驚訝的瞪大了眼。
向碩直接扭過了身,滿目疑惑,“四少……”
“去醫院,聽到沒有!?去醫院!!”張章大吼著,“現在!馬上!”
“四少……”司機遲疑不定的吐出了兩個字,透過後視鏡觀察的目光被張章瞪了回來,最終只能看向向碩。
張章泛起血絲的眼裡透出瘋狂的色彩,那是一種豁出去的絕然,向碩沉默了一會,依舊無法分析張章的動機,卻明白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他。
“按他說的辦。”向碩轉身坐了回去,看向接頭人,“我和四少會負責。”
*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雷剛昏迷不醒的趴在張章背上,向碩在身側扶著雷剛的後背,神色古怪的看著張章。
“你真的瘋了。”
張章目光淡淡的從他臉上掃過,苦笑了起來。
向碩嘆了一口氣,“其實……我覺得沒必要吧……算了,你自己決定吧,現在怎麼辦?”
張章警告他,“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知道。”
向碩豎起一隻手投降,“OK,我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會說,不過……他快醒了,你怎麼解釋?”
“他暫時不會醒過來。”
向碩眼尾抽搐,瞬間明白了張章的意思。
等候在門口的計程車開動。
接頭人沉默的打著轉向燈,轉動方向盤,目不斜視。
計程車緩慢而平穩的駛出了醫院的大門,向商業區的方向開了過去。
向碩按下一半窗戶,給自己點了一支菸,神情間有些落寞。
愛一個人的程度有沒有極限?
他不知道。
只是很羨慕雷剛。
他希望有那麼一個人可以這般的愛自己,哪怕是死都拖著下地獄,絕不放手。
“關上窗戶。”身後傳來張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