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適合步家這樣的高階餐館的生存,至於誰來擁有誰來經營,是不是步家人就無所謂了。
步朗尼又開始走神,從他串課聽講座的記憶貯存裡搜出凌亂的資料——被稱為“東方魔水“的知名企業被當地衙門強制賣掉,當時的總裁被氣得腦溢血時還被潑上了罪名……
他甩甩頭髮想把那段已經塵封的商界舊案扔出腦海,這種聯想讓人心情煩悶,但是正在發言的某上位者注意到了他皺眉搖頭的動作,暫時停下宣講稿件,眼神凌厲地瞪他。
“為了發展……為了增強……我們要……我們應該……”步朗尼心想誰跟你是你們?
步微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示意他看同樣坐在長條桌後面的熟人。
“許先生,歸國華僑,有錢人,”步微輕輕說道,“短短半年就在高新區投資了幾家企業,手伸進城裡來了……”
“他可以買商場買遊樂園,買學校買夜店……”步朗尼冷冷說道。
“他,想買飯店。”步微悠然長嘆。
“然後呢 ?”步朗尼抿緊了嘴唇,口腔中有鐵腥味在蔓延。
步微苦笑著攤開手掌,“然後,我們要保住家。”
突如其來的危機如此荒謬,就不像是一個正常世界的邏輯會產生的悖論:步家竟然不屬於步家人,這是根本性的錯誤。
而我們對這個錯誤一無所知,束手無措。
步朗尼很想埋怨父親怎麼不早做打算,步微苦笑著說兒子你生活在這個環境裡,你說說我能怎麼打算?
歷史的原因近乎荒唐,官方的考量更不容置喙,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被管制的個體,你跟誰打算說自由?
你能相信什麼?你還能信什麼?在絕對權力面前,你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
“怎麼來解決?錢?”步朗尼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
“能用錢來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步微說得很戲謔,“從商業角度來看,許先生已經是現在炙手可熱的投資商,誰不喜歡送財童子?他買的越多越貴,他們越高興;從私人角度來看,這位和李書記鬥了多少年終於笑到最後,如果說我們之前是嫡子,現在可就是死了親媽來了個後孃。”
後孃這個詞讓步朗尼想到了白雪公主和灰姑娘,他猶豫著說,“許先生要強娶,後孃要強嫁……我們,是帶著剪刀上花轎,還是找個靠譜的公子私奔啊?”
長篇大論之後的酒會上,許先生很矜持地過來給步微敬酒,很誠懇地再三表達對步家飲食文化的讚美和推崇。
步朗尼很不耐煩地問道,“你準備了多少錢?”
許先生不好意思地說,“我並不敢對步家有什麼非分之想,我只是覺得步家偏安西南過於可惜而已。”
“號稱宮廷御廚家族的利家早就把連鎖店開到了紐約和倫敦!可是號稱中餐藝術頂峰的步家卻只在蓉城有一席之地,甚至連國家頒發的‘餐飲名店’的頭號都沒有,”許先生滿臉真誠,眼角擠出滄桑的皺紋,“我非常喜歡步家菜,半年前我就說能不能我們一起把步家菜做到美國去,步先生拒絕了,我真的很遺憾。”
步微慢慢抿了一口紅酒,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軀面前,許先生顯得非常瘦弱而衰老,但是對方臉上的紅暈卻有一種非常狂熱的感覺。
步微感到很不舒服,偏開視線道,“步家並不是國有企業,產權不受官方支配,關於經營時限的問題,我知道你早就把步家研究透徹了,但是我們的經濟行為一切合法,只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辦理相關手續即可,你也就不要插手了吧。”
許先生裝作很詫異地樣子說道,“哦,我只是想讓步家發揚光大,這應該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援吧。”
“而從魚肉事件以來,步家一直就處於低谷,現在的經營也是勉力維持吧……還有前幾天那個學者的聚會,我在城市週刊上看到報道了,但是……”許先生沒有惡意地彎彎嘴角,“我個人認為,我投資步家的新聞應該比那場宴會得到的關注更多。”
“呵,強買強賣的事情不少見,但是步家賣的是手藝,”步微的笑容很恬淡,“我們話不投機,就不要浪費酒水了。”
“步先生,不要把話說得這麼死,手藝也是人的手藝,而只要是人,就一定有一個價格,”許先生說得同樣風淡雲輕,“據我所知,步先生您是沒有手藝的。”
作者有話要說:歡迎捉蟲
烤玉米和烤雞翅
ps:廚藝只是我的個人愛好~沒有相關從業背景~~~
昨天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