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
但是,我會扭轉這一切。
因為我是那時。
之後的日子裡,大部分時間我都讓他在沉睡中度過。雖然有營養液日夜輸到他體內,卻還是無法擋住他的消瘦。每日裡幫他擦洗身子時,摸著日漸清晰的肋骨,還是會忍不住心疼著。可我不能冒險,至少現在,不能再次冒險讓他醒過來。我的孩子是不會被這點黑暗打敗,但在他準備好之前,不能冒險。
不過,我還是有解決的辦法。因為長久地昏睡,他的身體機能變得薄弱,反應也遲鈍了很多。每一次鎮定劑效力消退的時候,他會慢慢恢復意識,卻不會清醒到完全調動每一處細胞神經與肌肉。這個時候,便是我努力與他交流的機會。在那點可憐又有限的時間裡,我會說很多的話,說著他小時候的趣事,說著未來的希望,說些逗他發笑的小笑話,說說最近又有什麼好東西可以來品嚐。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著話,然後等到他徹底清醒過來的瞬間,再推一針鎮定劑進去。次數多了,他的身體也出現了抗藥性。不再像從前樣很快陷入昏睡,卻也漸漸減少了掙扎的次數,眼神也沒有了曾經的茫然亦或者滅頂的惶恐。
甚至有一次,他完全放棄了掙扎,只是直直地看著我,直到徹底失去意識。
那對我而言,無異於希望。
我知道,很快的,我的孩子,我的硯寶,就要回來了。
☆、章回 五
新年夜的時候,蘇澤打著來複診的旗號騙吃騙喝。對於他這種無聊舉動,我自然是視而不見的。那個一肚子壞水並且最擅長趁火打劫的無良惡醫,真是愧對蘇企琛給他的那張純良的臉。
蘇澤卻不管我一臉的嫌惡,裝模作樣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修硯後就咧開了嘴。
“難得今天過節,喝一杯?”
我用眼睛微眯來明確表示自己的沒興趣。
他直接賤笑著上來推搡我往外走,嘴裡還嘀咕。
“好了好了,算是我求你這個大當家賞個臉陪小的喝一杯如何?再說了,哪有做客的自帶酒水的理?也就您老面子大。”
如果不是礙著他醫術實在高明並且兩家交情良好,我會毫不猶豫把人從頂樓上扔下去。
不過,也只是想想。實際上,等我真個兒被推到飄窗前坐下時,忽地就覺著,喝點酒來發洩一下也不錯。至少,現在有個酒桶陪著,也不怕掃了興致。
蘇澤又不算完了。
“提前說好啊,我今晚兒可是開車來的,待會咱們喝歸喝,你可不能灌我。你個酒缸,陪你拼酒才是自尋死路。”
我也跟著咧嘴笑。
結果,他特別糾結地看了我一眼後抽了嘴角。
“爺,您還是別笑了。挺好一張臉,癱著的時候還能當個冰山美男什麼的,一笑,整個猙獰了。”
我覺得,今晚可以試著拼拼酒什麼的。
然後,就開始喝了。蘇澤帶來的酒不錯,入口綿柔後勁十足,大概會是某些人買醉時的最好選擇。只是,對我無用。從小就知道,酒這種穿腸物,是用來解決爭端謀取利益時最好的軟飲,所以,要想利用,便要先學會駕馭。
而駕馭的最好方法,便是凌駕其之上,哪怕臟器已經爛掉,也要清醒著,穩如泰山。
如同現實裡周旋於不同嘴臉間樣,只有清醒了,才能掌控。
而現在,完全不出乎意料地,在我這兒買醉的人徹底醉了個痛快。為了掩飾眼底精光而刻意戴上的無度數又庸俗的金邊眼鏡被扔去了角落,領口大敞著,眼周紅了一片,連帶著眼睛都木然,全然沒了平日裡精明又欠扁的賤樣。
我只是清醒地看著他,心下里覺得惋惜。
惋惜,沒錯。我們其實是同一路人,相似的家境相同的經歷,同樣的善於偽裝與玩弄人心,若不是他執意從醫,留在商界亦或者這個圈子裡,我們大概會是最勢均力敵的兩個人。
最重要的,我們兩個心底都有一個說不出口卻烙進骨血的弟弟。
有時候想想,這或許是我能接受身邊多出這麼個似友非友的存在的最主要原因。
“我救了很多人的命,根據自己的喜好,開心了,就是死神來了,也奪不走我要留下的人。可是,這次,我沒辦法了。我們家十二啊,我救不了他。”
更正一點,醉酒後變得絮叨的男人,其實跟我一點都不像。
“他也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所以想要出去走走。英國那邊還有當年家裡老太爺留下的宅子,比較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