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我?」為什麼不選別人,偏偏要選我這麼一個平凡的男人?
「因為在很早以前,我就愛上你了……」霍克爾擁住我這般道,伴著喃喃低語,親吻雨點般落下。
我沉溺在霍克爾的溫柔中,一種快要迷失的感覺油然而生……
或許,這個男人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麼糟糕,我可以依靠他、我可以信任他、我可以……
把自己的心交給他……
兩個星期後。
由霍克爾告知,我的刑期從原來的無期徒刑減成了半年——也不知道他從中使了什麼手段。
「忍耐一下吧,艾倫,再過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你便能恢復自由之身。」這麼說時,霍克爾從身後輕巧地將我攬進懷裡,「等戰爭結束,我們兩個就去國外生活……」
聽著男人說著不著邊際的未來構想,雖然覺得可笑,但我還是很認真地做他的聽眾。首次卸下心防面對這個納粹,忽然覺得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即便外表冷酷,其實也有可愛的地方。
「艾倫,下個星期天,是我二十七歲的生日……」
咦?二十七?第一次聽到霍克爾談及自己的年齡,我不由得一愣——雖然知道他的年紀應該比我小,可沒想到竟比我小那麼多。
「那天,去我的別墅好嗎?」霍克爾柔聲道,輕輕地磨蹭我的頸窩。
我又不是傻瓜,當然明白他在暗示什麼,當即臉頰發燙,支吾起來:「你的同僚都會去吧?那我……」
「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的。」他微笑著說,低啞的聲調在我的心底激起一圈騷動的漣漪。
又在不知不覺中被霍克爾牽著鼻子走了呢……這教我記起上一次在他臥室裡下的那盤棋——無力主導遊戲的那一方,註定會淪為失敗者。只不過,現在我開始相信,霍克爾並沒有把我們之間的事當成一場單純的「遊戲」……
十月的下旬,既不是軍官休假的日子,也沒有特殊活動,但我已經兩天沒有見過門格爾了,記得最後一次看到他時,他正神經兮兮地毆打他的情婦,抱怨她把自己的制服弄髒了。
「即使沒有門格爾醫生主持,醫院裡的工作還是得按常規執行。」
我接到助理醫生的命令時,門格爾正抱恙在家休息,聽說他染上了斑疹傷寒——一種由人蝨傳播的急性傳染病。
這個衣冠禽獸和女囚的性關係混亂,得這種病我並不意外,只是聯想到他愛潔成癖的性格,聽起來還真是有點諷刺。
沒有門格爾在,醫院依舊安靜,一切循規蹈矩、井然有序。
早上我定時給「試驗物件」們送飯,到了下午,有一批新犯人被送到醫院,我和另一個實習醫生奉命給他們做體檢,就在我為一對雙胞胎測身高時,一個女看守喚我:「赫克托爾,過來一下。」
我應了一聲,跟過去,她把我領到門格爾的診室,指著病床上面色潮紅、渾身顫抖的諾拉,道:「這個小賤人病了,門格爾醫生又不在,其它大夫束手無策,你能治好她嗎?」
集中營醫院的看守和保育員們都知道,諾拉是門格爾的「禁臠」,雖然身分是囚徒,可是由於受到掌權者的青睞,她在醫院是「受保護」的。在門格爾厭棄她之前,她不能死。
「讓我試試看。」
我走近諾拉,檢查了一下她的呼吸和心跳狀況,量了下血壓。女孩正發著燒,而且身體十分虛弱。
「妳哪裡不舒服?」我問。
諾拉指了指小腹的位置,一邊痛苦地淚流滿面,看這情形,我立刻明白了:她接受了「克勞貝格」絕育法〈注九〉!這種粗暴的絕育手術不但會讓女性痛不欲生,有甚者甚至會因此而喪命。
看來門格爾雖然「寵」她,但並不「愛」她,冷酷的白衣死神並不願讓一個猶太姑娘懷上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這兒,我不禁擰緊了眉,問:「妳的手術做了多久?」
諾拉顫巍巍地豎起三根手指,表示「三天」,我的心頭一沉。
這個女孩就這樣忍受了整整三天的折磨嗎?如果沒有人發現的話,她會不會就像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
納粹控制下的奧斯維辛就是這樣一個絕望的所在:剝奪生命、自由、尊嚴、憐憫、愛心、甚至是孕育下一代的能力……
看著無助的諾拉,我想起了艾蓮娜,想起了喬安娜……
忽然,心血翻湧,一個大膽的念頭自腦中迅速閃過——
在這偌大的集中營裡,我的存在或許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