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部分(1 / 4)

長慶宮長廊深繞堂廳幾進,泛紅的日光透過窗格灑入,烙在地上影影綽綽。

最裡進的東側內殿中,葉太后端坐在一邊鋪著錦緞的軟椅上,風采卓著的臉上此刻面色沉冷,眉眼間可見徹夜未眠的疲乏和憂色,以及,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

描金的水盆中清水已換過三四輪,卻仍是紅濁一片,浸在其中的白巾也早染成了血紅,連空氣中似乎都帶上了濃濃的血腥。

葉太后看著那水面上漂浮的血絲,忍不住覺得胃中有些微的痙攣,用繡帕微掩一下鼻尖,換過心腹侍女再換過清水。

雕花大床上好端端的錦緞墊背也被血跡染得紅黃斑駁,南疊楓將最後一條細布紮好,看著床上那人慘白的睡顏,俯身將他額頭細汗輕輕拭去,直起身來。

時,長榮七年五月二十八日,天西宮水牢深夜遭劫,京中有些辦法的權貴皆已得知,因偽造呈本被投入水牢的汪雲崇竟在重圍之中被救走,且傳言這劫獄之人不是別他,正是百川山莊第二十任莊主,南疊楓。

攝政祺王震怒,封鎖京城大小十餘處出口,據聞汪雲崇已重傷在身絕對無法遠走,另布無數眼線心腹在京中各處搜尋,諒此二人插翅難逃。

又傳言,十二衛韓承希、董之弦與薛駿不知為何一夕之間盡數入獄生死未卜,衛督府被佟耀頂率軍封佔,處殺了兩位誓死不從的衛軍頭領,關押四十餘人,奉祺王之命遣散革除衛軍,衛督府頓成一處廢地。

南疊楓抱手深深一躬,道:“多謝太后。”

葉太后擺手道:“南莊主不必多禮,世子是雲家血脈,這雲肅心狠至手足相殘,雲家先祖在天有靈定不饒他。”略略一頓,葉太后站起身,走到榻前,只見汪雲崇半身幾乎被細紗白布包了個遍,一張俊顏臉色極差,眉間隱有青紫,輕輕嘆了口氣,轉頭向南疊楓道:“不過,眼下南莊主還是得想個辦法才是,雲肅遍搜京城不得,宮中眼線又多,遲早會找到哀家這裡來。”

南疊楓看了一眼透窗而入的碎光,皺了一下眉,自語一樣道:“已經卯時了……”

葉太后不明所以,疑惑道:“南莊主?”

“太后。”心腹侍女盈盈邁入,奉上兩盞清茶。

“你們都候在外面,”葉太后吩咐道,“沒有哀家傳喚不要進來。”

“是。”奉茶的侍女和方才伺候換水的侍女一齊應聲,領命而去。

葉太后走回軟椅旁,悠悠坐了下來,端起茶盞細抿了一口,頗有心事。

南疊楓也重在那軟榻邊坐下,伸手握住汪雲崇攤在錦被外的右手,將真氣緩緩渡入,一邊抬眼看向葉太后,璀璨的星眸裡璃光淡淡躍動,道:“有一件事,在下想請教太后。”

葉太后連心腹侍女都屏退了去,心中早有準備,點了一下頭,道:“南莊主請講。”

“從百川山莊龍簫失竊到陽靈教邪火復燃,直至其後皇上失蹤,細想起來,起因都與二十三年前的祿王案有關。”南疊楓略略一頓,道,“花了這麼大的代價,以致朝堂翻亂、江湖中血雨腥風,饒是如此這祿王案卻仍被窮追不捨,在下實在是難以理解,除非……太后和皇上都覺得這樣值得。”

南疊楓言語之中雖是平述往去諸事,但末尾那一句,卻猶自帶上了幾分質問味道,葉太后按在扶手上的手指一緊,眉峰微挑,眼色之中帶上了一絲凌厲,道:“南莊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南疊楓低頭看著自己與汪雲崇交握的右手,道:“太后,想必知道寧添南罷?”

葉太后胸口一震,凜然起來。

南疊楓不等葉太后回答,又道:“但是太后一定沒有見過他。”微微一停,南疊楓抬起晶明若星的眼睛,道:“很多人說,在下這張臉,和寧添南的,有九分相像。”

“你……”葉太后緊緊握住扶手,目色依舊凌厲,說出口的話卻止不住地有些顫抖,道:“你是,寧添南的……”

“兒子。”南疊楓接話道。

葉太后呼吸一滯,鳳目圓睜地盯了南疊楓半晌,卻到底是在深宮裡磨礪了數十年,鳳目緩緩一瞬,已恢復了端莊威儀,目光移向躺在榻上的汪雲崇,嘆道:“真是造孽……”

南疊楓眉端輕輕一抬,緊接著道出另一籌碼:“太后的姐姐,曾因與無官無品的布衣私定終身流落在外並育有一子,太后可想知道這孩子如今的下落?”

葉太后臉色頓沉,厲色道:“你在威脅哀家?”

南疊楓對這呵斥全不理會,輕飄飄續道:“百川山莊第十九任莊主,葉剪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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