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思過人,對南疊楓之事又尤為上心,因此他這一頓之間的想法並不難猜,於是道:“你是想說慕容笛或許知道?”
南疊楓猶豫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慕容笛會說麼?”呼延嘯揚了揚眉。
“會,”南疊楓淺淺嘆出一口氣,道:“但是要答應他的條件。”
慕容笛所求無非有二,第一,解開龍簫之中玄機;第二,助他除去黎岱淵,奪回教主之位。
呼延嘯會意地搖搖頭,陷入沉默。
南疊楓亦未說話,鎖著眉沉思。
呼延嘯並不知道,當年慕容凡敷膝下一子一女,慕容笛自是其一,而另外一個,則是慕容箏,水揚心。
想到水揚心的身份和她身上帶的遮天令,南疊楓抿緊了唇,一陣煩躁。
呼延嘯見他面露憂色,只道他仍在為薛駿方才所為不悅。他先前並不知汪雲崇與陸之冉過去之事,方才聽薛駿說起也是吃了一驚,但再去看南疊楓,則似早已知曉,於是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寬慰才好,啞然半晌。
樹縫之中拂過一絲涼風,穿過兩面通達的遊廊,竟有些寒意。
南疊楓恍神過來,站起了身,看向呼延嘯,道:“陽靈教豫州分舵的事,葉莊主知道了麼?”
呼延嘯也站了起來,笑道:“還沒有,父親說你是自己人,讓我先來告訴你。”
“世伯真是偏袒。”南疊楓也回以一笑,隨即深吸了口氣,道:“我回慕蓮院去了,明日再去拜訪世伯,你也回去休息罷。”
呼延嘯看著南疊楓轉身要走,突然道:“楓。”
南疊楓轉過頭,眼帶疑問地望向他。
“你那麼好,汪雲崇定不會負你。”
南疊楓璀璨的眸子裡星光輕曳,定定地看著呼延嘯一會兒,不置可否地笑笑,轉身大步而去。
推開主屋的房門,南疊楓皺緊了眉。
室內一支燭也沒燃,隱約的酒氣雖不致讓人難受,但夾雜著春末南方獨有的潮悶,氤氳在空氣之中也著實不甚爽利。
南疊楓拍開兩扇窗格,放入些夜間的涼氣,走到床邊。
汪雲崇和衣仰躺在床上,呼吸深沉卻有些不實,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眼皮微微跳動,睜開眼來。
南疊楓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要去點燈,卻被汪雲崇拉住手腕。
“不要點了,陪我坐會兒。”汪雲崇手上發力,將南疊楓往自己身上拉,南疊楓遲疑了一下,便也由著他將自己帶進懷裡。
溼熱的鼻息混著濃重的酒氣噴在頸間,南疊楓被燻得難受,正想推開他,卻覺汪雲崇將自己摟得更緊,以極小的聲音道:“葉廷恭在京外兩百里處被陽靈教伏擊了。”
南疊楓吃了一驚,轉頭看著汪雲崇,道:“結果呢?”
汪雲崇伸手在他光潔的臉頰上輕輕撫了一下,道:“所幸之冉趕到得及時,只傷到了葉廷恭手下兩個副將。”
聽到汪雲崇提起陸之冉,南疊楓心中微微一硌,側過頭掩過臉上的微異神色,道:“還好。”
汪雲崇似乎並未察覺到南疊楓的不對,點點頭,將臉埋進南疊楓頸間,沉沉嘆道:“是啊,還好。”
聽得葉廷恭被襲之事,南疊楓多少猜到了汪雲崇如此沮喪的原因,伸手勾上他的脖子,到:“知道是陽靈教的什麼人做的麼?”
汪雲崇仍舊不肯抬頭起來,埋在南疊楓肩上點點頭又搖搖頭,道:“薛駿說那個人使的是白骨奪命鎖。”
“杜衡軒的白骨奪命鎖?”
“嗯,那人自稱就是杜衡軒的後人。”
彷彿遺失的兩塊碎片被精準無缺地拼貼上,南疊楓眸中璃光一亮,篤定道:“杜瑞山,這個人是杜瑞山。”
汪雲崇聳了一下眉,抬頭起來,迷茫道:“什麼?”
“我從歸一閣回來時遇到呼延,”南疊楓轉過身與汪雲崇面向而坐,正了正身子,道:“他說黎岱淵月前去了陽靈教的豫州分舵,而那裡的現任分舵舵主,就叫杜瑞山。豫州分舵是陽靈教在北方的唯一支脈,據呼延所說,這個杜瑞山又是前些年由黎岱淵親自提拔起來的,若不是繼有白骨奪命鎖之技,在黎岱淵這樣多疑的人手下冒頭,絕不是易事。”
“嗯。”汪雲崇應了一聲,卻沒有接話,彷彿這個伏襲葉廷恭主謀的身份揭露並未提起他過多的興趣。
南疊楓見他半晌不語,本已灰飛煙滅的不滿霎時整個兒回來,一把將他推開,從床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