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驚雷乍起,將我珍藏心底的往事歡情徹底尋覓出,毫不留情地暴露在寒冷夜色中。
一個多月前,七夕之夜,大般若光明寺。
我與阮雙,歡愛一場,共墜先皇曾經跳入的池中。
他告訴我,他從小就想跳進那個池子。
我便拿先皇的例子說與他聽。
當時星光璀璨,螢火蟲慢慢漂浮,他的髮絲水彩流動,我記憶深刻。
所以直到今天,我依舊清楚記得他聽完這個故事的反應。
他沒有什麼反應。
他只是,極淡極淡地說了五個字。
極淡極淡,淡如煙雲,一如他平日裡的模樣。
可那五個字此刻卻化成看不見的巨石,一個又一個,前仆後繼,重重推壓上我的心頭。
五個字,一句完整得毫無歧義的話。
他說:“那年,我七歲。”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一章之內死個人再出一個神展開的感覺爽不爽啊?
☆、第 64 章
第三十章:
一陣秋雨順勢沿窗吹入,逼得我後退一步。
外頭秋風呼嘯,梧離菊疏,更多更多的往事,隨著記憶的碎片慢慢浮起。
庭院深深,內閣周大人說:“他和他的舅舅慕容靜霆,長得一模一樣。”
一瞬血色沖天。
我又來到那一晚周大人家的大火之中。
彼時,他埋沒於一池盈盈碧水,髮絲清淺鋪開,水波流光盪漾。
我與他爭執,我恨他誘我真心,我又不捨他對我一腔冷漠的柔情。
所以當時我問他:為什麼他不能由著自己的真心?
他道:“我不可以。”
我追問他:“為什麼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他聲音決絕,眼神冷酷,又回我一句,“從十三年前慕容氏被滅族的時候起,我就已經失去由著自己的權利了!”
是的,如果他是慕容靜霆的話,那麼自從慕容氏被滅族的時候起,他的確已經失去了由著自己的權利了。
他沒有多說一句,可那一句,分明包含千言萬語。
不知為何,我氣憤得很。
我與他坦誠相對,還屈尊被他多壓過我兩回,他卻不顧我的感受偏偏要丟下我去尋太傅送什麼死,甚至連自己的真實姓名都沒有告訴過我。
若不是我天資聰穎,凡事均能觸類旁通,我豈不是被他所欺所瞞甚多?
我忿忿不平地回想往事。
回想到最後,我卻心驚。
因為我細細想來,他竟然從來也沒有明確對我承認過,他叫阮雙。
當著我的面,他叫慕容靜雲先妣,他叫弘熙王先皇,他甚至叫自己為“我的舅舅”。可是,他竟從來也沒有親口對我說過:“我叫阮雙。”
他唯一說過的是,他的表字叫“雲齊”。
雷霆靜,絳雲齊。
比起“雙”來,“靜霆”顯然是與“雲齊”貼切許多。
他並沒有騙過我,只怕是他無法明說。
我突然覺得,他肯定一直過得十分苦悶。
我長長嘆了一口氣。
然後,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
如若……如若……阮雙是慕容靜霆,那慕容靜霆又是誰?
那個十三年前,魂斷京郊山頭的慕容靜霆,究竟又是誰?
又一道閃電打過。
打出我一身冷汗哆嗦。
我顫抖著手摸袖子,好不容易才將那一支我在地道里撿到的阮雙的髮簪摸出。
斑斑泛了黑的血跡,年代久遠,此刻已經全部浸潤到玉色裡頭。
白玉烏血,厚重而妖豔,在電閃雷鳴中詭異萬分,宛如這世間最最厲害最最怨毒的咒符。
周大人的話如咒語一般再一次在我的耳畔低低響起:“他和他的舅舅慕容靜霆,長得一模一樣。”
只一句,便亂了我紛飛思緒。
十三年前慘死在血流成河的山上的慕容靜霆,才是,才是阮雙嗎?
雷聲隆隆,沉重萬分,壓得我呼吸不能。
為什麼要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們甥舅兩人,要這樣做?
我自以為我瞭解他,事到如今,我才發覺我完全想錯。
“哐當”。
我低頭,不知不覺中我已鬆開了手,那塊慕容靜霆賜給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