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的衣裳,輕輕撫摸他背上多年前留下的交錯鞭痕。
他的身體在我的手下微微發顫。
“就是這些嗎?”我輕聲問他,“當時一定很痛,對不對?”
這一回他終是有些激動,閉上眼睛自責道:“我努力忍痛不出聲,就是不想讓先妣為難,可最後仍舊忍不住漏聲,功虧一簣。”
我嘆口氣道:“你又何必這樣。被鞭子打當然是痛的,怎麼可能忍得住呢?如果鞭子的痛都能忍住,宮裡頭的太監犯了大不敬的罪名,怎麼會要處以鞭刑呢?發配他們統統去被人壓好了。”
他沒有接我的話,面容沒在金黃色的暮光裡,一半是蒼白的,一半是灰暗的,一副悔恨不已的模樣。
可即便是悔恨不已的模樣,他依舊是極好看的。
他很少有這樣明顯的情緒寫在臉上,在我的記憶裡,絕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面無表情,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你要往好處想。”我撓撓頭,盡力開導他,“至少你的母親沒有白白送命。父皇看到她以死明志,肯定是有所觸動。你看,他不僅沒有打死你,還讓你活了下去。”
他聞言,突然側過身來,望著我。
然後我看到他啞然失笑了,深邃的五官笑成了一朵疏朗的花,顛倒眾生的模樣。
面對他的笑容,我竟然有些莫名心痛。
“先皇的確有所觸動。”笑夠之後他猛然止聲,冷冷道,“他又令我與他滴血認親。”
我正在撫摸他後背的手停住了。
又是一大片的鳥歸巢,從我們的頭頂飛翔而過,合奏出愈發婉轉的啼鳴。
我深吸一口氣,問:“這一次的結果呢?”
他看著我,面容早已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然後他淡淡道:“血又溶了。”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我們趕在天色全黑之前出了樹林。
地平線上,遠遠地飄起萬家燈火。燈火裡頭,是嫋嫋的炊煙,令人饞涎。
我沒有再問下去。以前我一直覺得我活得很苦悶,今朝今日,我卻猛然發覺,原來這世界上,有人活得比我更苦悶。
苦悶的時候不能老是想苦悶的事情。
所以雖然我還有一個很大的疑問,但是我不再問。
因為我不想讓他再想這些苦悶的事情。
他領著我趕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
他對這個鎮子,似乎也很熟悉。他對這裡一切,似乎都很熟悉。
我問他:“我們現在離京城有多遠?”
“二十里。”
我想了想,又問他:“那離南疆呢?”
“七百里。”
我掐指算了算。這二十里路顛沛流離變故迭生,走了我足足三日。照此下去,就算芳菲落盡,春去夏來,我都不一定能走到南疆。
我心裡頓時甚為鬱結。
他倒不以為意的樣子,帶著我在鎮子裡穿行。
掌燈時分,街上沒有什麼人。家家戶戶門口掛起了燈籠,看上去頗是祥和。
我覺得我的肚子叫得愈發厲害了。
終於,他在一家不起眼的鋪子前立定,伸手,開始在門板上有節奏地敲門。
我定睛一看,又是一家藥鋪。
上一回我們出宮的時候,他也是帶著我進了一家藥鋪。
有一瞬間我以為他以前是販賣藥材的。
他敲了一會兒門,門便開了。裡頭探出一箇中年人來,上下打量了阮雙一眼,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打量完後他拉開門板,露出鋪子裡的光景,恭謹道:“請進。”
阮雙卻微微一怔,看著中年人不說話。
中年人卻更是殷勤道:“外頭冷。我去給兩位倒杯熱茶。”他說著,便上來拉我們。
阮雙突然拖著我往後猛退一步,避開中年人的拉扯,道:“我想我敲錯門了。”
中年人聞言,臉色倏然一變,陰晴不定地看著我們。
我趕緊清咳一聲,揉著肚子裝腔作勢埋怨道:“我就跟你說這家不是飯館,匾額上都寫得明明白白,你自個兒不識字,還偏偏不信我。”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側頭,順著我的話朝中年人道:“萬分抱歉。”
中年人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將信將疑的樣子。
我連忙拽起阮雙的手,往鎮子的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