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櫃聞言,訕訕道:“我不過就是問問……”
“麻雀也不是那麼容易變鳳凰的。”那老頭打了個哈欠道。
“這也指不定。”金掌櫃又開始賊笑,“銀風館端茶的少靈兒,正月十五走在街上被太傅大人撞見,不就搖身一變,成了銀風館的頭牌了麼?”
我聽到“太傅”二字,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群蛇亂舞。
只聽金掌櫃續著嘖嘖道:“那少靈兒據說其貌不揚,眼神也不好,偏偏他鴻運當頭,正月十五得了空去花市賞燈玩兒。恰巧那日太傅大人親自帶了人搜城,一眼就相中了他。”
我胸口悶得很。
金掌櫃還在那裡說著話,我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了。
我是十四晚離得宮,十五太傅就帶人搜了城。不僅搜了城,還相中了一個銀風館的小倌。
太傅,原來也是思慕男子的。
我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我呆呆站了很久,直到感覺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我側頭,發現是那個花白鬍子的老頭。
“阮公子身子可好些嗎?”他問我。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藥鋪也打樣了,聒噪的金掌櫃也不見了。
我仔細聽了聽外頭,雨聲嘈嘈。
我不答反問:“你有傘嗎?”
他道:“我有蓑笠。”
我撓了撓頭,又問:“那你能幫我穿上嗎?”
他很奇怪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補道:“我想出門。”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取過蓑笠,替我穿戴好。
笠鬥很大,遮掩了我大半張臉,甚好。
我抖了抖蓑衣,跨門出去。
雨瞬間鋪天蓋地地傾瀉下來,彷彿阻隔了所有的空氣,逼得我無法呼吸。
我抬頭看了看蒼穹,轉身,很認真地問老頭:“你知道銀風館怎麼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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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很大,打在街面的灰磚上,騰出無數白色的水汽來,飄渺得很。
街上有些侍衛懶洋洋地巡邏著,可能他們巡查了多日,因此也不甚認真。
我覺得我冒險出門,還是很值得的。
銀風館離藥鋪並不是很遠,我走了一會兒,就到了。
我一眼就看到了門口巨大的兩隻蠟燭,通紅通紅地燃燒著。
我躲在銀風館斜對面的一條小巷裡,偷偷地看著銀風館門口,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我一直想來銀風館,想來見識一下可男可女的小倌,這是我的一個夢想,可惜一直沒有能如願。
今天,我真的看到它的時候,卻突然感到無比厭惡。
如若將來我重新掌了權,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人剷平了它。
這樣,太傅就不能來這裡找小倌了。
我想得很義憤填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銀風館門口突然湧現出了許多人。
我看到八匹高頭大馬先行開道,然後一頂氣勢恢弘的轎子威風凜凜地停在了銀風館門口。
然後,一群人擁簇著一個小倌,從銀風館裡出來。
那個小倌,長得很一般。
不過他的眼睛很有特色,明明很冷漠,偏偏透出無端的悽美。
我看到他眼睛的一瞬間,微微一呆。
這副眼睛,我很熟悉。
他已經慢慢走到轎子面前,施然行了個禮,道:“少靈兒恭迎太傅大人。”
轎簾掀開,我看到,太傅一身白衣,對著少靈兒淡淡一笑。
那一笑,宛如凜冽朔風,將我所有的感情吹成了肥皂泡兒,飄蕩進雨裡,被細密的雨珠無情地打成了粉碎。
我踉蹌往後退了一步。
有人在身後扶住我。
我回頭,是那個男人。
他沒有穿蓑笠也沒有打傘,只是立在雨裡,皺著眉頭看我。
他的衣衫全部溼透了,緊緊貼住身體。他的頭髮也都溼透了。髮絲一縷一縷地黏在他蒼白的面頰上,更襯托出他冷漠而悽美的眸子。
他拉起我的手,一言不發就拖著我往回走。
我用力甩開他,轉身,隨手攔住一個行人。
“你眼神好不好?”我問那個行人。
那個行人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視而不見,指了指銀風館門口的少靈兒,又指了指那個男人,繼續問行人:“你覺得他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