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千辛萬苦來京城的目的。我當然一定要去。
他們面面相覷,卻也不讓開。
我直接揮拳,打在一個人身上。
他並不避開,神色也不變。
可我的手反而很痛,好像是打在銅牆之上一樣。
我只好非常沒有氣勢地甩了甩手。
時間很緊張,錯過了祭天的唯一機會,侍衛重新回來,我恐怕再也難以救出他。
於是我一咬牙,把先前古宜給我防身用的匕首拔出來,抵上自己的喉頭。
他們全都大驚失色。
“如果你們不讓我走,我就死在這裡。我說到做到!”
他們互相用眼神交流了半天,終是讓開一條道來。
我背過身,看著他們,倒退著走,不讓他們有機會從後面偷襲我。
就這樣一直走到我覺得他們不可能再追上我,我重新轉回身,收起匕首往山上的偏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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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料,偏殿裡果然沒有什麼人把守,只有幾個先前抬轎的太監在偏殿門外忙碌著準備東西。
其他我都可以不瞭解,但我和太監生活多年,實在太瞭解他們的行動作風了。
所以我很輕易地就避開了他們,直接闖入院落。
很久沒有人住過這裡了,一地的蔥翠青茂。
我抬頭,看著院落盡頭的那一間大屋子。
屋門半掩,耀眼的陽光沿著門隙打入,白茫茫的,反而讓人瞧不清裡頭的光景。
我走到門口,停住,迎著陽光深深吸了一口氣。
什麼流言蜚語我也不會管,我只聽他對我說的話,我只信他對我說的話。
因為,他也是聽我的話的。
我曾囑咐過他,以後一直要穿我買給他的衣裳。他與我分別的那一日,什麼也沒有帶走,只穿走了那一套我買的紅色衣裳。
所以,他是聽了我的話的。所以,我也會聽他對我說的話。
想得清楚之後我伸手,毫不遲疑地推開門。
所有的陽光隨著門隙大開湧入,瞬間照就滿屋璀璨。
一片璀璨之中,我看到,屋子正中央的桌子旁,沉斂如水地坐著一個人。
屋子裡的一切都被陽光鍍成淺淺金黃,唯有他的容顏,和他身上的緋色衣衫一樣,紅綺如花,豐豔無疆。
我微微一笑,道:“難為你如此上心。到今天還記得分別那一日我囑咐你的話。”
他沒有回應我的話,只是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
一身紅衣襯得他膚白如雪,透出底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和寒漠。
我走到他跟前,接著道:“既然你對我如此上心,我自然也不能做無情無義的人,也要對你上心些。”
他還是看著我,什麼表情也沒有。
我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卻連一絲驚訝也沒有。
我懷疑他是不是被太傅折磨得連眼睛都瞎了。
所以我惴惴伸出手掌,在他的眼皮底下晃了一晃。
他的眼珠跟著我的手掌動了一動。
那就是沒有瞎,我大鬆一口氣。
他卻出其不意地伸手,繞開我抓過桌子上的一個白瓷瓶,從裡面倒出一粒藥丸來,仰頭吞了下去。
吞下之後他繼續保持著仰頭的姿勢,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
我覺得他的舉動十分奇怪。
於是我拿過白瓷瓶,仔細端詳了一番。
什麼也端詳不出來。
我倒出一粒藥丸來,湊到鼻子底下聞上一聞,也聞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問他:“你是病了嗎?”
他緩緩張開眼睛,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然後他也不接話,只是又伸手拿過白瓷瓶,再倒出一粒藥丸吞下,隨即閉眼。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許久之後他第二次睜開雙眸,看住我。
鄭子佩說我長得像我母后。我母后據說當年也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想必我長得也不會差。
所以我挺直身體,大大方方地讓他看。
他俊美的臉終是浮起了些許表情。
他微蹙雙眉,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沒頭沒腦的一句。
“我特意千辛萬苦來看你,”我沒好氣地道,“你以為我是什麼?你吃幾粒藥閉一閉眼我就會消失不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