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御史官從四品,雖可在朝廷上言論,但此等官階除非劉徹指名問話,否則往往對於九卿之諫不敢作聲。劉徹本就惜才,有人願意逆廷尉之意斗膽諫言,也謂有種。
劉徹用眼神示意他說。
“微臣以為諸事蹊蹺,風火水電乃無常,近日秋幹物燥,城中實在處處難保起火,而中丞大人將火控於一室之內,非但無過,是為有功;白琇議郎原本乃中丞食客,效命陛下後亦不另立門戶,曾子曰: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也!’,議郎是為有忠,何來 ‘傷風’之說?至於刺客之事,獄吏投毒已久,無受用於白琇議郎的可能,此乃誣陷,微臣願細探之。”
劉徹眼中露出微笑,對他說:“善。就由你來追查此事。”
人人此時都看出來,劉徹根本就沒有打算過要治治焯和關靖罪的意思,一時間呂昌不敢再多言,而無名小吏張湯能言善辯,也讓人們開了眼。
“微臣還有一事相求。”
劉徹打算宣佈退朝,沒料到張湯竟再次開了口。這名臣子剛剛的話頗得他意,他心情大好,便令他說來。
“先前就中丞大人蒙受的不白之冤,微臣斗膽請陛下治罪彈劾之人,以嚴漢法。”
在劉徹的視野中,殿上田汀�駝盤郎肀叩耐蹕醞�幣歡丁K�酒鶘恚�歡���囈�盤潰骸耙讕�蠢矗�綰未χ茫俊�
張湯跪直身捧袂道:“侍御史王顯、方士孫兆,信口胡言,罪當梟首;京兆獄混入歹人,要犯暴斃乃廷尉呂昌之過,罪當免官;丞相雖誣中丞大人治水不力,但亦提醒陛下敬懼天神而功過相抵,無罪也。”
劉徹冷冷一笑:“張湯,我想起來了,君乃丞相舉薦之士,也罷!”
他踱步回到龍榻上,嚴正道:“御史中丞治焯乃先帝予朕的近侍,白琇議郎關靖先前便立下救駕大功,皆忠臣!今後何人膽敢再詆譭,按法處置!”他望向目光垂向地面的田汀��柏┫嗟牡S且部煞畔鋁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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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你身體好些了麼?”
治焯坐在劉徹賜的重席上,聽到這個在過去的日子裡,時不時出現的問題,竟恍若隔世。他望著對方不禁微笑起來,昨日才見過,哪有不足一日就好些的道理?
他回道:“託陛下洪福,無礙了。”
劉徹莫可名狀地應了一聲,接著道:“十月田獵後,我想請申公來長安為我授教。你……”
治焯目光一滯,半晌聽到自己聲音沙啞道:“申公……陛下聖明。”
“我可不是要聽你說這個!”劉徹盯著他,“你二人八年未見,但你私下常常過問申公是否康健,我知道你掛念他。”他話鋒一轉,“但是你也知道公之禁忌,其一,他執意不再見你,其二,他不齒男寵之嗜。你與關靖之間的關係,到時候可別落到他耳朵裡。”
治焯上半身微微一挺。
劉徹卻大笑道:“關靖倒也是個有膽之人,眾目睽睽下,抱自己的主人是何意?恐人不知麼?”望著治焯面色尷尬,他忍俊不禁笑上好一陣,“你逍遙快活,可別冷落了秋蘭。”
“她走了。”對劉徹詢問的眼神,治焯淡淡道,“走之前以公孫賢人的名義,望陛下重用左內史公孫季,說其深得賢人之心。”
劉徹略略想了想:“說到底定是你冷落了她,本來還以為你對她……也罷,”他想起當初秋蘭主動贈治焯信物時,治焯對他回望的那一眼,恐怕只為順他之意。如此想來,他心裡不是滋味,皺了皺眉道,“說到舉薦才人,你蘭臺屬官張湯如何?”
他的眼神中頗有興味,治焯本來什麼都不想說,但他很快推翻了自己多年收斂鋒芒的習慣,直諫道:“不可重用。”
“何故?小人麼?”
治焯搖搖頭:“忠臣,且心思縝密,為官廉潔。”
劉徹臉上滿是迷惑:“那又是為何?”
治焯嘆口氣:“古來只說 ‘君子’、‘小人’,可有的人雖嚴於律己,卻也盡以國君顏色是從。重用此人,猶如陛下手握長劍,朝中無論真君子還是真小人,皆一劍斃命無可生還。如張湯者,只能增加陛下的銳氣,善則益善,否則益否,非輔君之才!”
劉徹望著他半晌,緩緩道:“他可是適才不懼廷尉,為你與關靖解圍……”
治焯道:“陛下只問他的才幹,治焯據實以對罷了;對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