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再拜告辭,說:“左內史大人深謀遠慮,治焯若能為大人所用,就儘管用罷!只不過,若有一日,治焯與關靖能因大人高抬一手而苟全性命,治焯拜求大人可以成全。”
公孫弘目光凝聚,咀嚼著他的話。
他以一種感念的神色望了望治焯,回禮道:“將軍重情重義,虛懷若谷,弘敬佩。若真有那一日,弘自當盡力。”
作者有話要說:
☆、卷六十五 解親怨
冬節過後,治焯與關靖一同往北,他駐雁門,關靖赴代郡述職整頓邊亭。
三月時,北鄰鮮卑的遼西傳來狼煙,快騎軍報到雁門,說匈奴左賢王部於遼西進犯,殺害了遼西太守,又西下至漁陽郡,殺擄大漢軍民二千多人。先前受傷病免的代丞相韓安國,傷好後作為將軍駐守漁陽郡,因為兵敗,他氣得咯血而死。
如此一來,漁陽軍心渙散。匈奴來勢洶洶,邊亭一時大亂。七日後,朝中傳來詔令,命治焯點將,到雁門以西五百里處的雲中郡原武縣,與車騎將軍衛青匯合;同時朝中自馬邑調過材官將軍李息,命他與關靖在代郡匯合,兩路兵馬聯合直取匈奴單于本部。
此次征戰,漫長而迂迴。
治焯與衛青、霍去病一道,帶兵一路西進,行至黃河最北部,在北河上架起橋樑,殺往高闕。匈奴單于本部不堪追擊,連往北退;四月晦,李息軍中遣快騎來報,北往匈奴大部撤軍,追擊無果,便退軍回代郡駐紮,以備抵抗神出鬼沒的胡人再次相擾。
攻高闕用時五日,便全盤佔領下來。就在武將們商議是繼續北追還是折兵南下時,軍導衝入治焯營帳中,氣喘吁吁道:“左路遇襲!左將軍趙破奴被胡人擄走了!”
衛青對治焯道:“左路是伊稚斜部分屯軍的樓煩……他是趁機來作亂罷!”
霍去病血氣方剛接過話頭:“樓煩離長安最近,向來是人主心頭大患,不如我們趁此機會,南下將樓煩舉國殲滅!”
帳中武將因為此行征戰順遂,個個摩拳擦掌附和。治焯問軍導:“可知曉是誰擄走了趙將軍?”
“胡人左大當戶,阿斜兒。”
霍去病一聽“阿斜兒”三個字,鬥志更加激昂,拉著治焯軍部的長史郭渙,開口就說要親自帶奇兵突襲。郭渙並不明瞭阿斜兒與關靖之間的關係,立馬與其餘武將一同對著河南地的地圖,根據山川地勢,商討起策略來。
治焯不動聲色望著他們,微微蹙起的眉頭被影子一般不聲不響的柯袤看在眼裡。
“主人,請問要小人將都尉大人尋來麼?”
治焯看眾人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熱議不停,便寫了一封急就令交給他:“騎玄目去罷!令他速速趕來,否則……”
柯袤接過印信,打馬出營。
高闕離代郡二千里地,好在路途一馬平川,初夏時氣爽朗,以玄目之力晝夜兼程,六日可趕到。
柯袤走後,攻河南地的策略也商討出來。自高闕起,兵分三路。治焯與路博德率輕騎折回雲中,自樓煩東北部攻入;右將軍趙食其與中將軍荀彘一道,自樓煩西北部進攻;衛青帶霍去病等校尉先沿黃河西下,三百里後往東,自樓煩西南舉兵。之後再三路於樓煩北、東、南面外部圍攻,虛開西面一面。
如此一來,若計劃順利,則可將樓煩王部,以及屯兵的胡人驅逐出他們常年駐守的領域。
這一路,治焯遭遇到他領軍以來最為強勁的對抗,傷亡較之前而言更多。據軍中快騎來報,其餘兩路也一樣。河南地不僅駐紮阿斜兒率領的胡人一翼,以及先前所知的樓煩王,此外還有一支白羊王的武騎。三者之間猶如同出一將,策略叵測,聯絡緊密;此戰彼逃,此退彼進。
可縱使如此,漢軍因為三軍主將思慮不謀而合,河南地形雖不十分熟識,漢軍仍每一步都在挺進。只不過敵我雙方損兵折將不分伯仲,幾乎就是一對一的傷亡。於是,治焯軍部停滯下來,並傳信請另外兩路也暫緩。
時近五月,荒漠中,正午時烈日當空,一入夜卻又天冷風寒,不少士官風邪入體,紛紛病倒。
“舅父……將軍!”衛青一翼營中,霍去病自帳外回來,朝衛青邊拱手邊說,“去病等不下去了,今夜請舅父准許,去病率八百直棄軍以攻入樓煩內部!”
衛青正展開一尺軍報,上面印著撫軍將軍章,他抬起頭,目光猶豫:“先按兵不動罷……撫軍將軍部的郭長史來過,撫軍將軍他與代郡都尉一同作為漢軍使者,二人同赴匈奴營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