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一怔:“使者?”
衛青點頭,把手中印信遞給他:“我漢軍現況,略勝一籌。但照此下去,就算贏,精兵良將也損失大。撫軍將軍上書三日之內,若不能返還,再商議突擊計策。”
“只有他二人?”霍去病眉間擰起,“雖說兩軍交兵不斬來使,但他們究竟要去說什麼?何況,他們是大漢重臣,若無法說服對方,胡人會肯放他們回來麼?萬一胡人不守信義,斬了……”
“剽姚校尉!”營帳之外都是豎著耳朵計程車官,衛青皺起眉打斷道,“切莫口出不吉之言。事已至此,我們就暫等三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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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匈奴左大當戶的穹廬之中,庭燎照亮四處。
阿斜兒一身皮革甲冑坐在鋪著狐狼毛皮的榻上,眼前是他最不願見,卻又在先前的數年之中,無數次設想過重逢場景的人。
“兄長。”他冷冷地笑了笑,如今的他與當年那名不諳世事的少年已不同。他更高壯,也歷經諸多戰事和匈奴王臣之間的勾心鬥角,眼神更敏銳,神情也更具男子漢氣魄。
“呵……還是說,該稱您一聲,大漢的‘都尉大人’?”
他視線凝聚交結之處,是被解除了赤煬的關靖。而關靖安坐的氈席旁,則是被無視使臣身份,五花大綁押跪在地,被他的麾下拳腳相加過,卻一聲不吭的治焯。
兄長靜靜望著他,二人就像是早已料到這般境況。治焯受折磨時,關靖只皺緊眉頭看著,並未出聲向他求過情。
如此一來,連阿斜兒的麾下都覺得索然無味,更不用提他。哪怕那個男人只要受不住痛,輕輕哼一聲,皺一下眉頭都可能讓他開懷;然而眼前那個男人神色平靜,也不對曾他開口說過話,就像這場兄弟對壘一幕中的旁觀者,讓他堵悶中反而不稀罕要他的命了。
關靖沒有回答他的挑釁,而是凝視著他道:“這多年,聽聞你為軍臣重用,想來過得不壞,我放心不少。”
阿斜兒一怔,瞥了治焯一眼,面無表情回敬:“兄長躋身大漢朝廷,為這位撫軍將軍寵幸,過得豈非更好……”
話音未盡,就聽關靖嚴厲打斷:“你認賊作父,預備何時醒悟?”
“認賊作父?兄長你忘記了是誰殺了父親?又是誰養育了你我?”阿斜兒冷笑一聲,“罷了,兄長不是設計離間左賢王與我父王相互猜忌麼?不管兄長說什麼,父王已領軍退回他的王庭,欲與左賢王聯手奪位……留我在此,是對阿斜兒的信任。阿斜兒自然不會受兄長一言蠱惑。”
關靖皺起眉來:“你是在報復我?”
阿斜兒目光一凝:“當初兄長既然活著,為何不回樓煩?”
“說到此事,你不明白,伊稚斜是知曉得不能再清楚了。”
“何意?”
關靖解開衣襟,露出胸口那一點因重創而無法恢復平整的疤痕:“這是你父王所射的箭。之後我如何回來?”
阿斜兒一震:“無可能……我父王他……”
“你來說,伊稚斜圖什麼?你多年帶胡兵征戰,又為了什麼?起初是為了替父兄報仇,可你到長安,曾由田汀�鬃越喲�H灰願蓋椎鬧倚畝�裕�讜秈鑀‘才是亂黨。你為何不多想一想,他對你說的話,你怎可全信?”
“他說的話不可全信,那兄長與這位撫軍將軍又是怎麼回事?”
關靖一怔,阿斜兒眼中射出慍怒,他站起身,走到治焯面前,抽出腰間彎刀指著治焯後頸。
“兄長與他,至今交戰還形影不離……兄長做他幸寵,無論什麼原因,你口口聲聲提父親,如兄長所為,就不愧對父親麼?!”
阿斜兒的刀輕落到治焯頸上,一條細細的血線隨之流下。
關靖終於按捺不住,皺眉切齒道:“他是我救命恩人,若他死了,我不獨活。你……等於弒兄,你休想我會饒了你。”
治焯轉過視線望了關靖一眼。
“所以究竟是為何?!”阿斜兒暴怒,他瞪著治焯,頓了頓,沒有收回刀,又怒視著關靖,“兄長,阿斜兒不懂,當初朱寬老伯不是說,關內皆是亂臣昏君麼?你我替父殺那個昏君,不就是為了讓父親掛心的大漢百姓不再受逼迫?!我父王也許過我,一旦出兵攻破大漢,便由我們回到關內,另立新帝……”
關靖驚訝,朱寬言辭偏頗尚有來由,這多年阿斜兒一意偏執遲遲不醒,果然還有伊稚斜在灌迷魂湯。
“兄長你變了……”阿斜兒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