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人家會請西席單獨教授,沒錢的就自家父母兄弟教教。即便風氣如此,也從來沒有過專門的女子學堂。一為私學,一為公學,大不相同。
更不要說這個學校是要掛在國子監名下,真真正正的官學。難道這些女學生將來出來也能算是儒家子弟,天子門生?朝中一些酸儒不禁怒髮衝冠:讓女人在家讀書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如今竟然還要在天子內宮開壇設筵,簡直是辱沒斯文,滑天下之大稽!。
幸好元平說這些女學生只會按優劣授予女官職位,決不涉及朝廷。否則儒生們真要當自己身處武周,忍不住跳腳造反了。
何況,也不是所有朝臣都反對。
總理丞相傅行當即就贊同,還表示若傅家有合適的姑娘,一定會送到宮中去陪伴公主讀書。遊我存也稱讚這事情不僅風雅,更得聖人真意,將來必會為民間效仿。
朝中的議論,議論過了就算完了。畢竟這仍是後宮事務,只不過是在國子監掛個名罷了。那些真正為這事情思前慮後,輾轉反側的人都在後宮。
賀千秋正滿懷深情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才四歲的冬郎拿著筆在紙上畫著看上去毫無意義的橫線豎線。
“平王這一次又想幹什麼呢?公主們在哪裡讀書不是讀呢,非要在宮裡找十幾個人陪著一起讀。”銀姬一邊做針線,一邊微笑道。
賀千秋不理她。
銀姬自顧自道:“聽說傅相還想把自己家姑娘送進宮來陪公主呢。要真來了可熱鬧了。這宮裡原本就有賀丞相家的少爺了,再多個傅丞相家的姑娘,嘖嘖。”她仔細打了個結,道:“娘娘要不要跟著湊這熱鬧呢?”
賀千秋這才道:“他可算結了張好網!這些把姑娘送進宮的人家,可不就由他操縱?真是一舉多得。虧得三娘四娘是姑娘,要不然,就憑他這手段……”她看了一眼冬郎,聲音低了下去,“這熱鬧都送到家門口了,還能袖手旁觀麼?”
冬郎畫完了最後一筆,這才抬起頭來。他把紙放在母親面前。賀千秋看了一眼那一堆直線,好笑地撫了撫他的腦袋:“冬郎這畫得是什麼啊?”
前兩天小鶴兒過來的時候,明明手把手教他畫的是荷花荷葉。
“房子。”
“房子?”
冬郎舉起來紙來:“從上向下看的房子。”賀千秋再仔細盯著看了半晌,終於發現這上面竟然真的是這間寢宮從上到下的圖,大梁和柱子,欄杆,全在上面。她忍不住把冬郎抱在懷裡,親了親他的臉,嘆息道:“你又把我嚇了一跳……”
她忽然想到前不久衡光也說過這句話,不由陷入了沉默。冬郎是這樣聰明,又是嫡子。衡光到底有沒有立為太子的心思呢?
她嘆了一口氣。有關立儲的事情,衡光從來不在人前提起。
“也許他只在平王面前才提起這事情……”賀千秋這樣揣測。
只是這一次,她卻猜錯了。
衡光與平王,兩個人常常興致勃勃討論幾個女兒的將來;卻很默契的,從不去提皇子們到底誰堪當儲君。
第二十八章
衡光與平王都閉口不提立儲,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但是總會有人不斷試圖從衡光平日對待幾個兒子的態度上,從那些蛛絲馬跡,細枝末節上推斷出結果
有人猜是李思。一則因為他出身最好,是皇后的兒子。二則因為這個孩子實在聰明,遠遠超過同齡孩子。
但也有人覺得衡光也許會偏向魏貴妃的兩個兒子,李寬或李巍。雖然魏貴妃本人並不比皇后更受寵愛,但她的哥哥魏效春卻稱得上是衡光的第一愛將。衡光又尚武,假若立魏貴妃的兒子也不奇怪。
就是沒有人猜皇長子李晏。衡光對這個兒子不能說不疼愛,關鍵就是疼過頭了。李家宗室子弟都是自幼就習文練武,哪樣都不能落下。可李晏自幼體弱,衡光便不讓他練習騎馬箭術。武是不成了,文上面,衡光倒是給他召了個賀容予這樣玲瓏的伴讀,但李晏在這方面也資質平常,幾個上課的老師只對賀容予讚不絕口。有個老師終是忍不住敦促了一次李晏,勉勵他多下工夫,爭取早日趕上賀容予。不巧被衡光知道了,把這位老先生拎過去談了一通
此後再沒有老師催促過皇長子用功了
這種寵法,根本不會是將來被委以重任的皇子。熟悉宮中情形的人都知道,前幾年李晏因為中毒,元氣大傷。衡光的態度明顯是隻求他平安長大
正好近來宮中又多了專門為公主讀書設立的女子學堂——芳遠塾。因此就有人暗地裡笑傳衡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