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和他一起玩過,瞭解他的性子,並不在意這些。
“伯父伯母可好?”,這是冷玉迄今為止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整整六個字。
徐韶雲神情一頓,黯然道:“他們……已經過世了。”,只是小時候偶爾玩過幾次的玩伴,他倆的關係算不上多熟,因此徐韶雲並沒有將來龍去脈告知的打算。
他不說,冷玉便不再多問,只輕輕說了一句:“抱歉。”,徐韶雲微笑搖頭,表示無妨,中途冷玉聽見夏英傑稱呼徐韶云為“小花兄弟”,也只看了他一眼,他這人就是這點優點,從不說廢話。
微風吹開水晶簾,送出悠揚的琵琶聲與歌姬動聽的歌聲,那如出谷黃鶯般婉轉呢喃著的是一首《西江月》——
鳳額繡簾高卷,獸環朱戶頻搖。
兩竿紅日上花梢,春睡厭厭難覺。
好夢狂隨飛絮,閒愁濃勝香醪。
不成雨暮與雲朝,又是韶光過了。
“又是韶光過了……”,徐韶雲以指輕叩几案,搖晃著腦袋,細細咀嚼這句詞,不覺痴醉了。晚霞漸淡,昏慘慘的韶光洩進窗欞鋪了滿地,正當眾人或醉或坐,迷迷瞪瞪之際,忽聽門外傳來一陣喧雜之聲,乒乒乓乓地好不吵鬧,四人心下疑惑,紛紛出門檢視。
“怎麼了這是,動靜那麼大?”
正當徐韶雲詢問站在門外一臉焦躁的老鴇的時候,忽然聽到耳邊幾聲大漢的怒斥:“給我站住!”,隨即眼前一花,一個瘦小的身影飛快地衝了過來,抱住離他最近的龍煜的腿不放,龍煜一驚,還當是有人突襲,一腳踢開他。瘦小的身影一聲痛呼摔倒在地,後來還是冷玉上前去扶起了他,那身影一頭撲進冷玉的懷中,兩手像扒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肯鬆手,把臉埋進冷玉的胸前,渾身戰慄不止,像只受了驚嚇的小白兔。
“各位大哥先消停會兒,誰能跟我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呀?”
眼見那些個彪形大漢凶神惡煞地提著木棍要來抓人,夏英傑和龍煜握著劍作出戒備的姿勢,徐韶雲跳出來做和事佬,夾在中間調停,那老鴇先是斥退了那幾個大漢,然後掛著諂媚的笑對他們幾人說:
“幾位爺不必驚慌,這孩子幾天前昏倒在我們攬翠軒門前的大街上,我見他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地就好心救了他一命,作為報答他賣身給了我們攬翠軒,下個月起就要掛牌接客了。這不剛才我正讓龜公手把手教導他呢,誰知他性子烈,趁人不注意就跑出來了,打擾了幾位公子雅興真是對不住,請幾位公子將他交還給我們,我這就帶他下去,嚴加看管。”
那麼小的孩子……掛牌……接客……???
夏英傑和龍煜不諳此道,大感疑惑不解,徐韶雲湊過去低聲向他們解釋道:“大哥,夏大哥,有些地方很流行這個,很多大官富商就喜歡這種沒開苞過的小男孩,還有人專門養在家裡的呢,叫孌童。”
夏英傑緊鎖雙眉,神情嚴肅,龍煜則義憤填膺地說:“豈有此理!這流行的是什麼玩意兒?!”,徐韶雲縮縮脖子,眨巴眼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們兩個還不快去把那小兔崽子拖過來,弄髒了幾位爺的衣服怎麼辦?”,老鴇見他們不加阻止,還當他們預設了,讓幾名大漢上去抓那個孩子。
冷玉起初被那孩子抱得死緊,這讓不習慣親密肢體接觸的他渾身僵硬,但很快他感到胸前的衣服被暈溼了一大片,扒在他肩膀上的兩隻小手不住地顫抖,冷玉心中一軟,猶豫地伸出手撫摸他稀黃柔軟的頭髮,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別怕……”,聲音依舊算不上溫柔,可裡面的冰雪較之前消融了不少。那孩子聞言抬起頭,髒兮兮的小臉蛋兒上佈滿淚痕,大致模樣看上去最多不過十三、四歲,五官之中僅有一雙眼睛生得靈動透亮,瞳孔是罕見天青色,像兩隻含著露水中的青葡萄,水汪汪地,我見猶憐。
“別動他。”
面對那些上前來抓人大漢冷玉的聲音倏然變得冰寒無比,連同那冰冷的眼神,使人不敢輕易靠近。
老鴇見他有意護著那孩子,阻礙他們抓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樂意了:“這位爺不是讓我們難做麼?這孩子好歹也是我救回來的,在我們攬翠軒簽了賣身契的,就算告到官府他也是我們攬翠軒的人,你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
“多少錢?”,冷玉問。
老鴇冷笑道:“這位爺是想給他贖身嗎?勸您還是放棄吧,一旦賣身進我們攬翠軒的人不攢錢攢個十年八年休想出得去,光是張賣身契就值個一百兩,再加上我給他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