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王爺仍然是一身雪白的袍子,在掌心裡敲著他派不上用場的扇子與安寧郡主閒聊。
他一看見我的身影,便微微一笑,道:“你不在書房伺候我哥筆墨,跑這裡來做什麼?”
“回十六王爺,王爺叫您去書房!”
“何事?”
金陵加急,多半講得是當今皇上與十王爺之間爭鬥的事情。王爺素來面無表情,若是當今皇上收拾了十王爺,所料之中的事情,他必定還是氣定神閒的,如今突然神色大變,那就定然是十王爺倒收拾了皇上了。
我嘴巴上仍然回答:“奴才不知!”
十六王爺悠閒地走下涼亭,看了我一眼,非常有氣質地向書房走去,我則微彎著腰,一幅奴才樣的跟在他老人家後面。
進了書房,王爺將摺子就遞給了十六王爺。十六王爺只掃了一眼摺子,就啊的大叫了一聲,連聲問:“這可如何是好?”
王爺坐在那裡,在書桌上敲著他修長的手指,不吭聲。
我垂手站立一邊,隔了半晌,外面又進來幾位大人,看模樣應屬邊關將領及盤口最高官員之類。那些大人個個面如土色,誠慌誠恐。
王爺掃了一眼他們,道:“金陵已經改朝換代,現在新皇上是過去福祿王亦仁,他宣我即刻進京,你們看如何?”
盤口鎮那個冬瓜臉,棗核眼的縣令吃吃地道:“王爺,下官認為既然新皇下令朝聖,王爺您自當該早早起程,本官這就給您準備去!”
我心裡暗暗呸了一聲,心想你個歪瓜劣棗,若是王爺不奉詔,新皇基穩,盤口鎮必定成為鎮壓之地,你怕你個小縣令不保;可若是新皇不穩,又被舊皇給翻了過去,奉詔的是王爺,完全不干你的事,你倒是丟車保卒。
王爺何等英明,他非常胸有成竹的地掃了小縣令一眼,淡淡地道:“本王也認為新皇下詔,我自然要應詔!”
王爺英明……啊,我腳一滑,差點閃著了腰,惹來旁邊一個身形彪悍的高大男子的不滿,皺眉瞪了我一眼,道:“本將認為不妥,自古好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君,現如今十王謀反,我們自然要舉旗勤王捉拿反賊!”
狗屁,我在心裡暗暗罵道,我看你年紀也一大把了,新皇才登基大半年而已,怎麼前面一個老皇帝你沒事奉過嗎?還不事二君,早些幹嘛去了,是井上加蓋子了,還是你們家屋頂沒梁啊?
王爺低垂著眼簾默不作聲,屋子裡吵成一團,我心裡那個急啊,生怕王爺聽了這些混帳蠢貨的。
“本官認為將軍此言不妥……”
“本將認為縣令此言差矣……”
我頭腦一熱,身上的血一熱,衝口而出:“本奴才認為……”
話還沒說,鬧得不可開交的書房一下子靜了下來。
22
王爺的眼一抬,那棕色的眸子定在了我的臉上,我此時已經沒有退路,只好硬著頭皮道:“奴才過去聽戲,有一出武戲講得是楊家將的故事。那故事是說,這遼國的皇帝不懷好意,以會盟修好為名,約北宋的皇帝趙光義在金沙灘一聚,其實暗地裡藏了刀兵,要把趙光義扣住了讓他割地賠款。結果幸虧楊繼業父子拼命保出趙光義,才沒讓遼國人得了便宜!”我說得口沫橫飛,連比帶劃地道:“王爺,我聽的戲,大凡外地的皇帝要求修好的,尤其是開國皇帝請大夥吃飯的,那都不是一個好事情,不是要地就是要命,我看王爺您還是別去了!”
那冬瓜臉的縣令急了道:“下官以為王爺應該即刻起逞!”
我連忙道:“本奴才以為王爺萬萬不可起逞!”
“下官認為王爺不可不奉詔,此乃大罪!“
“本奴才認為王爺若是奉詔,此乃大險!”
“大膽,本官是盤口鎮的縣令,你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大膽,本奴才是恭親王府的奴才,你敢在王府裡撒野!”
那縣令面紅耳赤,結結巴巴地道:“本官……下官以為,這奴才信口雌黃,藐視新皇,實在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合該亂棍打死,不誅他九族就算不錯了!”
十六王爺輕輕敲著手裡的扇子,半垂著眼簾,清朗的聲音道:“我看那本奴才說得倒也不錯,不過十哥既然下詔,不去可是公然跟他對抗了,就我們這點帶來打馬賊的兵,那可不夠他徽下鐵騎戰甲看的。”
縣令一下子嚥住了,只站在那裡大喘著氣。
書房裡又是靜悄悄地,只有王爺修長的手指輕輕釦擊書桌的聲音。我板著手指頭心想,這個時候亦仁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