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響搖晃了幾下。
“是……”
齊英弱弱地應著。
屹之直起身子,定了定神。他看著一旁還端著茶水的齊英。他本想這女人是最小心謹慎,今日怎麼變了性子了?這樣多嘴多舌,不知深淺。
自己掩蓋的心事,又怎是一個女人可以瞧得透的!
想到這兒,屹之的心竟越發地氣惱,他怒視著齊英,叫齊英不敢言語。
“你記好了,這件事情萬萬不可給他人知道,尤其是你的義父!”
“臣妾知道了。”
齊英沒有還嘴,只是淡淡應了一句。
這一回,屹之便稍稍放鬆了一些。他又躺了下去,靠在那床榻上。
“陛下龍體要緊,”齊英還捧著那碗茶。她還想說些什麼,卻還沒有思量好怎麼說。她眼神閃爍著,打量著屹之臉上的表情,“那……臣妾以後……再不提他的名字了。”
“你只管提好了!”沒想到,屹之竟又被這話激怒了。他憤怒地質問著齊英,“難道我還怕聽到他的名字?!”
齊英被屹之的這通怒吼嚇到了。倘若說先前的那句問話,是她準備好了要觸怒屹之,那屹之現在的反應,確是有些意料之外了。
齊英看著屹之,那全然是一副猙獰的表情。屹之正在喘著粗氣,怒目圓睜地盯著她。
齊英的心裡,不經意的,笑了一下。
她低下頭,不再看屹之了。
“是啊,陛下已經把他全忘了,自然不怕臣妾提了。”齊英有些心不在焉,她一邊輕輕地撫弄著手中的茶具,一邊揚起了聲調,“自陛下殺了他的家人至親的那日起,陛下就將他全忘光了……
“不用你來說!”
又是一聲怒喝。
伴隨著這怒喝的,是齊英的□。
屹之已伸出手去,將那齊英的脖子牢牢地箍住了。齊英沒有掙扎,臉上卻是漲得通紅,那白皙的臉上竟現出了憤怒、輕蔑,那是屹之從未見過的表情。
“啪!”
齊英手中的茶具滾落到了地上,茶水灑滿了一地。
屹之放開了齊英的脖子。齊英伏在一旁,急促地喘息著。
整個大殿裡,空餘這呼吸聲在迴盪著,叫人聽著毛骨悚然。
“我早已沒有回頭路了。”
屹之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無奈,繼而又是那一絲悲傷。這是大怒過後的疲憊,慢慢地,吞噬著屹之的心。
“是啊……”齊英的喘息聲漸漸緩和了下來,臉色也恢復了。她突然笑了一笑,好似帶著一絲譏諷,“陛下對其他人都這樣狠,對朱允業倒是還有一份情呢……”
“你今天怎麼如此多話!你是要尋死麼?”屹之大吼了一句。
齊英方才的話將屹之的悲傷一掃而空。他怒視著齊英,眼裡已湧出了殺意。
“陛下……”見到這樣的屹之,齊英的口氣卻是慢慢軟了下來,她知道她今日的失言,也知道屹之極力隱藏的感情。
這幾日,她總見屹之心神不寧,她便知道了屹之心繫何處。她的心裡藏著許多秘密,還有那些連她自己也回答不出的問題。可看著這樣的屹之,她的心思卻只向著一個方向去了——她要與屹之談談,不能讓他就這樣消沉下去。
“我看陛下心裡的傷口不是慢慢癒合了,”齊英緩了口氣,繼續說道,“而是……越發地深了。”
屹之愣了愣。
他被齊英的話戳中了心。
是啊,這幾日來他坐臥難安,都是拜這朱允業所賜。
還有什麼辦法呢?事情已經演變成了這幅模樣,他即使有再大的本事,也是無力迴天了。他看著方才灑落一地的茶水,腦中竟冒出一個詞來。
覆水難收。
確實,覆水難收。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你說這話,是要幫著他麼?還是想要我放了他?”屹之想著,沉默著,卻憋出了這樣一句話來。他是在問齊英,也是在問自己。
他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不,”齊英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陛下其實還有一條路的。”
“什麼路?!”
“棄了王位,棄了這天下!”齊英的聲音突然拔高了。
屹之的眼睛頓時睜得極大。他盯著眼前的齊英,不敢想象這話竟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
機敏、小心,是他對齊英的一貫印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