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是溼滑粘膩,耳邊是悉悉索索,眼前是陰森熒綠,鼻端是血腥腐臭。
忍著極端的厭惡,衛無雙緩步走進上古毒蟲的巢穴深處。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股腥臭陰寒的毒風撲面而來,周圍悉索之聲慌忙四散——
來了!
衛無雙心頭一緊,轉身就往洞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割破手腕,逼出鮮血急流。
聞到鮮香的血腥味,毒蟲之王愈加瘋狂的追逐起罕有的獵物。
利爪之間土石竄飛,毒辣腥風急速迫近——
衛無雙疾步奔至洞口,堪堪避過撲向他的一對觸角,躍到洞外,沐浴在月光之下。
而那隻因血腥味而發狂急追的毒蟲卻在洞口處停了下來,似是十分懼怕洞外如水的月光,又急又怕,只好不停的朝衛無雙噴吐毒氣。
衛無雙見狀,伸出手臂,再次用力一劃,頓時血如泉湧,灑落一地。
嗜血貪婪的毒蟲再不能忍,頂著月光飛撲而出,將衛無雙壓倒在地,劍口粗的兩根毒牙深深刺入他的左右肩膀——
“無雙……!”
昏睡許久的範雪風忽然低喊出聲,眉頭緊皺滿臉痛苦神色,但神識仍是無法清醒。
坐在一旁的軒轅曦月伸出右手,輕拂過他的印堂,紫光閃過,緊皺的雙眉漸漸舒解。範雪風再度陷入沉睡。
軒轅曦月為他拭去額頭的汗水,亙古無波的眼神竟閃過一絲微瀾。
“……一樣的執著,一樣的無奈。何苦呢?”
凡放不開,勘不破者,小則為障,大可為劫。
感覺到渾身血液的流動被毒蟲的吸吮打亂,衛無雙心知不能久持,立即出掌如刀,插入毒蟲堅如鐵甲的腹部——
毒蟲吃痛,礙於月光燒灼卻無法報復。只有尖牙愈加發狠,用力吸吮。
濃黑粘稠的蟲血緩緩冒出,衛無雙費力的取出一隻鐵匣,接住這無解之毒。
好不容易等到黑色的毒汁滿溢位鐵匣,衛無雙奮力一掌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巨大蜈蚣,翻身而起,輕功再展迅速撤離兇險的毒蟲之口。
身後的毒蟲見驟然失了獵物,再加上月光蝕體之痛,只得再度退會洞內。
衛無雙運起凝血決,一路狂奔,終於在日出之時回到了竹屋。
“能一夜之間取得無風之露與無解之毒,你,確實當得起這個天下。”
軒轅曦月接過鐵匣,順手治癒了他身上洞開的創口。
“多謝。只是你借我的這身衣服……”
破洞兼血汙,面目全非。
“無妨。”
軒轅曦月單手一伸,紫光乍現,一套粗布衣衫便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上。
“……”
雖說衛無雙之前行走四方時也見過不少奇門異術,但軒轅曦月的手法還是令他一再驚奇。仙俗之間,雲泥之別。
“那無隙之心……”衛無雙接過衣衫,再度開口問道。
“不急。你且休息一日吧。”
“嗯。”
為救範雪風,衛無雙對軒轅曦月的話是無條件的服從與信任。
琅嬛福地之中唯一的竹屋內,範雪風沉睡在石床之上,衛無雙打坐一旁。軒轅曦月倚在窗前看書。靜默之中,焦急與安定緩緩交融。
直到月落西山,衛無雙緩緩睜開雙眼。
“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還差一味無隙之心,便可入藥了。”
“無隙之心是什麼?該如何去尋?”
軒轅曦月放下手中的書卷,抬頭看著衛無雙嚴肅的表情,淡淡的開口道:
“一顆從活人胸腔內取出的跳動之心,只衷屬於服藥者一人,毫無間隙的至情至信。這,就是無隙之心。”
取心
“無隙之心……”
咀嚼著軒轅曦月的一番話,衛無雙不禁眉頭緊鎖。
活取人心不難,難的,是取誰的心。
下意識的伸手撫胸,五指漸漸收緊——
“你的,不行。”
“我……知道。”
從範雪風那平靜卻蒼白的面容上收回目光,衛無雙毅然起身。
軒轅曦月拿過一方木盒遞給表情沉重的衛無雙,並抬手在他額前結了一印:
“此印可避業道,讓你免受雷擊之苦。”
“多謝。”
衛無雙施禮之後,轉身步出竹屋。
原路返回時,兩旁只有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