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他就已經十分吃力了,怎麼有辦法自己起身?但他也不理自己虛弱不已的身子,在挪移的動作中,連人帶被地,狠狠地跌下了床。
吃痛地倒抽口氣,顧不得摔疼的地方,痠軟和無力感只能使他癱在地上,費勁地喘息著,甚至連呼吸的聲音,聽起來都那麼力不從心的感覺。
這一連串的舉動看在少年眼中,只能用莫名其妙四個字來形容,雖然把慕雪疼痛難當、無法起身的窘況看入,他也絲毫沒有上前攙扶、出口關懷的打算。
他只是穩穩地坐在椅上,睇著一雙淡漠的黑眸,無動於衷地看著慕雪。
“你在做什麼?”好好的床不待,嫌命太長是否?還是已經睡傻了?
“我……我要找……莫老……爺……”喘息地將意思表達出來,吐出的氣息變成白霧,在他眼前朦朧一片,讓視線頓成模糊不清。
身體似有千斤般重,像灌了鉛似地,無法移動分毫,連一根指節也抬不起。
“找他做什麼?”連話都快說不出來還想找人?果真睡傻了。
頭抵著冰冷的地板,陣陣寒意將他的體溫慢慢地吸走。慕雪這才注意到,他剛剛是躺在溫暖舒適的被褥裡才不覺寒冷,可現在他離開了床上,只著一件薄薄襯衣,根本抵擋不住凍到骨子裡的寒冷,他甚至有種脈搏將要停止跳動的錯覺。
他開始懷疑,方才的溫暖其實是他幻想出來的。
“……救……人……”微弱的氣音吐出最後兩個字,一雙水靈似的大眼緩緩合上。
陷入昏迷了。
少年眼睜睜地看著慕雪失去意識,然後從困難的呼吸,到輕淺緩慢的本能反應,他仍是沉默。
該不該救他?
思索著現在地上,隨時要斷氣的小人兒有何價值之處,不在乎地任由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等到慕雪氣若游絲,呼吸細不可聞時,少年才勉強做下決定,揚聲喚人。
“黑煜。”
一道身影隨著聲落立在少年身後,速度快得令人察覺不到。“少爺。”
“讓那小東西到床上溫暖身子。”
至少他的容貌很入他的眼,他的感覺很對他的脾胃。
“是。”黑煜上前抱起全身和外頭的落雪一樣冷的纖瘦身子,將之安放在已無餘溫的被褥中,而後退到少年的身後,無聲候著。
“下去吧。”
“是。”
身形一動,房內又只剩下一臉沉思的少年,和躺在漸漸溫暖起來的絲被中,慢慢回覆體溫的人兒。
時間靜悄悄地流逝,少年讓人撤下冷掉的茶,改換上溫過的清酒,細啜慢飲,一點也不現焦急,只是沉靜地垂首斂目,默然地等著床上的人的再次清醒。
飄渺的意識一點一滴地聚攏,漸漸清晰,羽睫先是微微顫動,而後睜開一雙迷惘的眼眸。
剛剛……他看到了小時一起生活的村人,但影像模糊且不真切,爹孃……甚至在對他揮手,叫他別靠近……是夢嗎?
不待他理清頭緒,冷冷的音調打斷他的恍惚。
“還清楚嗎?”
側頭看向維持不變坐姿的少年,慕雪輕喘一聲,困難地回答:“還……清楚。”
見他連說個話都有氣無力的,還會喘呢!這才憶起那副不健壯的身子根本熬不了大病兩日、粒米滴水未進的折磨。
為此,少年揚聲換人備來熱粥,要給慕雪填肚,增加體力,好能繼續接下來的“詢問、測驗”。
怎料,虛弱不已的慕雪卻搖頭婉拒。“謝謝,可我……”
少年頓時沉下臉,“照我的話做,你師傅的事就還有得商量。”
不容人拒絕的語氣令慕雪微驚。他是什麼意思?“你是……”
他至今尚未得知少年的身份。看他一身上好質料的錦緞衣裳,上有織繡花樣,那是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的,再瞧那腰帶,甚至鑲有美石、配有翠玉,加上身上自然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和優雅舉止,必是來頭不小、身份不低。
淡淡地瞥了下慕雪,少年仍不打算告知。“照我的話做。”
這人好霸道。慕雪還欲再問:“可……”他還得去救師傅啊。
話才出口,立即被少年突然變得嚴厲的視線給止住,慕雪胸口一窒,感覺那利似刀刃的目光彷彿正穿透過身體,明白表示主人的不悅。
聲音一反冰寒冷調,改為輕柔低語,卻又蘊含令人不寒而慄的森森威脅。“別讓我說第三次。”
正確來說,要他重複兩次已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