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旦現在心裡就抓著這麼一點希望,聽見王超這麼講,就選擇性地相信了。
“天晚了,陛下先回宮吧。”
裴旦搖頭。
王超怕勸多了惹裴旦煩,不敢再說。一行幾千人就這麼在樹林子裡待了一晚上。至第二天,裴旦還是原模原樣坐在地上,訊息一分也沒有。
他越來越絕望,就覺得天都不是原來的天了。他真想跟著一起跳下去算了,可是又怕自己死了,蘇小陌卻還活在這個世上,到了陰間他也找不到人。
天上一個悶雷,豆大的雨點頃刻砸了下來。王超給裴旦撐著傘,被裴旦推開了:“不許打傘。”
王超就不敢動了。
不過片刻裴旦就被淋得溼透,雨水順著他的眼角流下,他覺得這好像是老天爺在幫他流淚。他是一滴淚都流不出來,心裡跟死掉一樣。他抬起頭,吼:“你把他還給我,你想要什麼,我都願意付出!”
吼聲穿透了啪啪的雨聲,被崖對面的山回過來,就聽見一疊的回聲。裴旦抓著頭髮,匍匐在地。
☆、重新再來
大陳的早朝停了三天,因為皇帝不上朝。
文武百官們糾住王超,安宰相憤怒了:“陛下都三日不上朝了,我等要見陛下!”
王超一臉苦笑,拗不過群臣,領了大家去泰安殿。
殿安殿的門關得死死的,安宰相帶著跪下,山呼萬歲。
殿內,燈一盞沒點,窗戶亦封得死緊,光線十分昏暗。裴旦穿著常服,坐在椅子上。外面的呼喚聲一浪高過一浪,他猶如沒有聽到一般,雙眼直視前方。
從蘇小陌掉下懸崖算起,已經三天的時間。三天了,一點訊息也沒有,裴旦覺得希望似乎越來越渺茫,對蘇小陌的思念也如三月瘋長的野草一般,開始侵噬整個大腦。
牆上櫃中的幾十本絕版話本是他常讀的,裡面有稀疏的批註。他的字醜,橫不橫豎不豎,可笑至極。他不愛下棋,自己喜歡拉著他下,回回輸了他就耍賴,有時甚至將棋盤撳了,眉頭微蹙著,嘴巴抿緊,一副氣惱的模樣……
裴旦雙手捧臉,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真的不會再回來了麼?
時至今日,他依然沒有蘇小陌也許已經徹底離開的覺悟,總感覺一轉眼,人就會出現在櫃邊、炕邊、或者任何一處地方,朝著他笑或者惱。
他如今明白:他無法活在沒有蘇小陌的世界上。哪怕他坐擁四海,卻不能失去那個人。
門外群臣聲高,他不由皺眉,推門出去,見到一身紫袍的安宰相,正匍匐於地。
他走過去,攙起了安相:“眾愛卿請起。”
安相激動:“陛下,您終於肯見臣了。”
裴旦安撫群臣,而後所有事宜明日早朝稟告,就勿勿離開。
王超連忙跟上,瞥見皇帝神情諱莫如深,心中打突。
裴旦來到鳳藻宮。一早有人傳了話,安容熙帶著四名貼身宮女在殿外拜見。他沒讓安容熙起來,食指在四名宮女頭上劃了一個圈:“將這四個人拖出午門斬首。”
四人驚駭,安容熙亦驚抬起頭,卻見皇帝神情,吐了一個“陛”字後說不出下面的話。
四人被太監們拖走,一路求饒。
皇帝神情冷俊,將安容熙拉起,感覺到安容熙顫抖的身體,在她耳邊小聲道:“你做的事情,以為朕不知道?”
他先前被氣糊塗了。蘇小陌膽子小,怎麼敢約裴珍在宮內會面。只需稍加探查,便知幕後主使是誰。
他恨透了這個女人!
安容熙被裴旦推進屋內,手臂仍舊被他捏得發疼,肯定是紫了。
裴旦不願與她多言:“小陌生死未卜,你祈禱他平安無事,否則朕要你全家給他陪葬!”
安容熙原仗著家勢,才敢動皇帝心上之人,如今見皇帝狠厲神情,知他所言不虛,嚇得花容失色:“陛下,臣妾懷了您的骨肉啊!”
裴旦卻一笑,冷得猶如寒冬北風:“你要挾朕?”
安容熙搖頭不迭。
裴旦扣住安容熙下巴,湊近她道:“朕不奪你皇后的虛位,朕要你一輩子待在這冷宮裡,還你對他的債!”
言罷,他用力擲開安容熙,不作一刻停留地離開。出宮時,他對王超道:“把這個宮裡的下人、器物都搬出來,朕要這裡成為後宮中最清寒的地方!”
十日之後,御林軍總算帶來蘇小陌的訊息。適時裴旦正在龍椅上聽奏,紙條在手心開啟之時他騰地就站了起來,眉間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