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情深之痛,一言非輕,自是不忍讓他再添一層難過傷心。
屈恬鴻微微一笑,說道:“我從來沒怪過你,又怎會生你的氣?”程淨晝呼吸頓止,心底一點暖意漸漸彌散,頓覺喜不自勝,忽然想起一事,低聲說道:“那個女子…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我心裡已經有了人了,自然不會再跟別人在一起。”
屈恬鴻緩緩說道:“但與一個女子成親,總勝過陪伴我這半死之人百倍。”程淨晝雖然知他如此想法,但自他口中說出,仍覺心神俱震,身體發顫,但片刻之間,已然漸漸平靜,瞧了他半會兒,低聲說道:“你總是要對我好…但你不明白,我跟別人在一起,是再也不會好的。你若是真的不生我的氣,便應當活也一起活,死也一起死。”
屈恬鴻微微一怔,嘆息一聲,說道:“小呆瓜…”沉吟一陣,說道,“我們到別處說罷。”程淨晝呆了一呆,方覺行人雖已散去,但見著他二人相對而立,隅隅低語,都是紛紛側目,他不由得臉上微微一紅,但握住屈恬鴻的手仍是不肯放開。
兩人沿著湖岸慢慢行去,漸至無人之處。此時月明如玉,彷彿當初,但心中甜蜜自是不可比。握住的手略略有些溫意,不若方才冰冷,程淨晝漸覺心跳加劇,輕一分怕人已消逝,重一分又怕握痛了他,不過片刻,手已有些僵直。
側目去看時,身邊人鳳目修眉,端麗無雙,正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心中便是歡喜難言,更有些莫名的綺念生出,想將他摟過來,親上一親,但又覺唐突了他,心中徘徊不決。
06
彼時湖光水色,芳華月影,盡皆暗淡朦朧,惟有身側此人沉寂容色,才能讓自己頻頻回顧,程淨晝心中歡喜,自是難以描摹。
忽見屈恬鴻開口說道:“你為何總是轉頭看我?”程淨晝不想自己悄悄瞧他,卻被他發現,臉上一紅,訥訥說道:“我看著你時,便覺很是歡喜,恨不得…一世這麼看著才好。”這情話綿綿,他自是想過,但真正說出口時,卻覺耳根發熱,不由得垂下頭去,心中暗暗著惱。自己讀過的書不知幾千幾萬卷,但在意中人面前,卻像一個呆瓜。但想著他方才叫自己小呆瓜的模樣,心頭卻又是一陣歡喜,這歡喜漫溢開來,竟有些微微酸楚之意。
屈恬鴻一怔,低聲說道:“我又有什麼好看了?”程淨晝心下奇異,仍是答道:“你很好看。”立刻便已明白,他在星雲宮中,自然不覺得相貌殊麗,而且教主之尊,誰又無端去贊他一句美貌?程淨晝心中一嘆,又輕輕說道:“你很…很好看。”臉已紅暈微生。
他這般情狀,自是誠心誠意,屈恬鴻心中感動,不由微笑,心中暗道:我內傷未愈,形容枯稿,也只有你會覺得好看。他忽然想起一事,被程淨晝握住的手不由輕輕一掙,卻是掙之不脫,便仍然讓他握著。
程淨晝還道他是害羞,自己臉上卻燒得更是厲害,輕聲說道:“咱們到湖上去罷。”
此時兩人已沿了湖岸走了許裡,四顧靜寂,但沿岸上仍有些人影。眼見湖畔停著一條小船,兩人相偕登舟,解纜划船。
波心未穩,程淨晝站立不直,不由微微一晃,腰間已被輕輕摟住,薰風微動,便聞到他衣上清香,不覺失神。
兩人相倚而坐,漿影在月下微蕩,蘭舟便輕輕飄入荷花叢中,丈餘的層層荷葉漸漸掩去蘭舟蹤跡。明月煙水中,但覺人間天上,不過雲溶風淡,花間一瞬而已。
良宵清夜,即得相守,自是不做他想。程淨晝心念一動,忽想偷偷親一親他的臉頰,猶疑不決之下,更是激動難抑,羞紅不退。終於下定決心,暗想道:只飛快親他一下,他定然不會怪罪。程淨晝一念及此,驀然轉過去,湊近那人身前。此時那人也恰好側過臉來,倏忽之間,竟是親到了他的嘴唇。
但覺時間彷彿停住一般,凝滯不動。原來屈恬鴻覺察到他神色有異,正想問他有何不適,正轉身時,卻被他吻住了。
程淨晝心知唐突之時連忙移開,心中又是驚慌失措又是歡喜無限,訥訥地想出聲道歉,但眼睛觸到那人眸光時,但見瑩瑩水光,不知多少情誼,心神一蕩,不禁意亂情迷,竟想再親上一親。
心念未轉,手已經伸過去攬住了他的腰際。只覺得衣下單薄,竟是比別離之時又輕了幾分,心中又痛又惜,眼眶不禁有些熱意,說道:“你瘦了…”屈恬鴻輕輕嘆息,說道:“你又何嘗不是如此…”
程淨晝默然不答,只覺他腰身細窄得可怕,渾然不似當初柔韌有力,暗暗心驚之時,自己的手已然從他衣衫下襬探手入他裡衣內側,只覺得觸手之處,盡是瘦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