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俊臉竟是有兩抹暈紅。
李效道:“拖泥帶水,究竟想說什麼?”
許凌雲躬身,抱拳道:“太后說,陛下終於……墜入那個……墜入愛河了。”
李效:“……”
許凌雲:“……”
李效揪著許凌雲的衣領,把他朝後推,沉聲道:“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與……皇后,那個……臣以為,陛下息怒,臣以為,太后是想說……陛下終於對臣,不不,對林皇后有愛慕之心……嗯……”
許凌雲不住後退,片刻後身體凌空,在欄杆上一絆。
李效意識到自己力道太大了,忙下意識地改推為揪,生怕他掉下水去,然而許凌雲馬上就感覺到衣領上的揪力,剎那間眼神中浮現出一絲眷戀與溫暖。
月湖波光瀲灩,君臣眉目傳情。
“放肆!”李效滿臉通紅,應聲鬆手,許凌雲譁一聲摔進了太掖池裡。
“陛下……臣該死。”許凌雲溼淋淋地從水中爬出來,李效已轉身走了。
許凌雲揉了揉自己溼水的領口,看著地上,像是在回憶什麼,他閉著雙眼,靜靜站了很久,睫毛滴下水來,嘴角始終輕輕地勾著。
和風穿過,花叢一陣沙沙作響。
翌日御書房。
李效:“孤今日特地看了你的摺子,所以傳你過來,照你與林懿大學士所想,打算拿江南一帶試新法,是也不是?”
亭海生道:“是。”
李效:“這法子誰想出來的?”
亭海生張了張嘴,卻未曾發出任何聲音。
李效道:“將田地租賃權交予官府,由官府統一撥配予佃戶,佃戶按了手印,從官府處領走田地,隔年上繳,再將地稅交予地主。此舉能規田稅,確保佃戶俱有田可耕,不至於繳不起地稅,流離失所,若試行成功,再在全國推廣,此新法,聽起來倒甚是不錯。”
亭海生忙恭敬道:“臣惶恐,臣不敢當。”
李效抬眼道:“所議之事俱是好的,所請,也是為著江南一帶民生著想,但今年收成未竟,你此舉,只想到佃戶,並未想到其餘人。”
亭海生不敢答話,李效又道:“不服氣?往年佃戶從地主手中租田耕作,這家稅高了,還可去尋那家,頂多拖家帶口,換個地方就是。然你今年既將田地交給官府,佃戶去尋官府租地,專管此事的官員是否明裡放田,暗地裡再收點好處?此節你可料到?地主收的稅高了,佃戶還可尋官府裁決,官府收的稅多了,佃戶能去找誰告狀?”
亭海生躬身道:“陛下教訓得是。”
李效漫不經心道:“有何不妥便說。”
亭海生忙搖頭稱不敢,李效又道:“國事歸國事,私怨歸私怨;議政時有何想法,直言頂撞亦無妨,孤絕不砍你腦袋。”
亭海生吸了口氣,眼睛亂瞥,顯是在拿捏分寸,未幾吸了口氣,正要忐忑開口,李效卻把先前的話尾續上,漫不經心道:“頂多,事後尋個由頭再治你。”
亭海生噤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李效笑了起來,眼中帶著玩笑得逞的神態,道:“說罷。”
被那話一震懾,亭海生滿腔滔滔大論卻說不出來了,只得重新斟酌,片刻後道:“陛下教訓得是。”
李效點頭道:“這句當是真心話了,既想試新法,拿你江南亭,蘆,青三縣去試就是。亭家是大戶,且看看如何。”說畢倚在龍椅上,吁了口氣,又道:“若孤所料不差,此三地多半會怨聲載道。”
亭海生面容遲疑,李效扔了摺子,道:“去試,孤不罪你。”
亭海生只得點頭,捧了摺子出去,出御書房時正與御林軍大統領唐思打了個照面。
李效一瞥,正見唐思,道:“進來罷。”
唐思闊步進來,於龍案前站定,躬身一抱拳。
李效問:“怎麼說?”
唐思答:“大臣們……不讓。”
李效道:“海東青胖了一圈,秋獵已停了六年,如今孤大婚了,還得被關在宮裡?”
唐思無奈搖頭,李效道:“摺子呢?”
唐思顯也是窩著憋屈無處發作,答道:“在林懿大人手中,被扣住了。參臣的本子,不定多會兒就得來了。”
李效臉色馬上就陰沉下來。
“孤是一國之君,想出去打個獵,還要他管?!”李效道:“去吩咐御林軍,三日後起行。”
唐思道:“陛下,太后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