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來後會跟他一起飄然遠去的天雅。
“天雅,我的天雅呵……”
假如你真的醒不過來了,那就讓我陪著你一塊兒長眠不醒可好?不然,獨自活著的我生不如死!
不過,你會醒過來的是不是?等你醒了,我會親口告訴你你有多麼惹人憐愛,還有……我有多麼愛你……
自認以最快的速度衝回“長涼殿”的當朝皇帝在看見已經有些痴痴呆呆的長子和他懷中的天雅時就遺憾地意識到他仍是沒能趕上阻止行刑。
“他……走了有多少時候?”
周遭哪個不是成了精的人物,早就把看皇上的眼色化作了生存本能的他們一見帝王是匆忙趕來連通報都沒顧上,可見是已經改了主意不要天雅的性命了。這起子最善於察言觀色的傢伙腦筋動得飛快,揣摩出了聖意。
“皇上,小公子走了還不到一柱香的時辰。”
不到一柱香,那還有救!正待大步流星地過去救人,心中卻浮出幾絲猶豫,他不免想到了燁兒與天雅情根深種,將來知道了他們是親兄弟的話,又當如何自處?
救,還是不救?
皇帝在這邊躊躇不決,後頭無情陰冷無情的女聲倒是給了他一個“建議”。
“別白費力氣了,他死了對大家都有好處不是?要是他一個不小心活了過來,你要操心的事豈不更多!我親自把你兒子送到他的床上,又把他送到你的刀口上,到頭來揮不下這一刀的卻是你?皇甫英臣,你可要想好了呀!”
帝王還來不及有什麼反應,思考幾乎停頓的太子殿下反而醒過神來了。他把她的話真真切切地聽在耳裡,記在了心裡,始作俑者果然是她,是她再次把天雅逼上了絕路。
“雲嘉儀!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非但心狠手辣到連親生兒子都要殺的地步,還出爾反爾自毀承諾!你不是說過再不會找雅兒的麻煩嗎,為什麼還要陷害他、陷害我們!”
“太子殿下言過了,賤妾是一介無恥女流,自然不會講什麼誠信。何況下旨處死他的人也不是賤妾,太子殿下不好冤枉賤妾呀。”
冤枉?他冤枉誰都不會冤枉了這個惡婆娘,簡直是喪心病狂,像這樣的母親果然不要也罷!
“是不是冤了你你自己心裡有數,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置天雅於死地,作為母親的你難道沒有一點良知?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連畜生都不如!”
父皇是帝王,他一言一行都必須以江山為重,所以他會作出那樣的選擇他可以理解,下旨賜死天雅也不是他的過錯。而云嘉儀身為人母卻如此絕情絕義,才是真正的天理難容!
“‘血姬’,你不當天雅是兒子,他卻始終當你是母親。他當了十幾年你的兒子,對你的秉性太瞭解了,他打從一開始就猜到是你動的手腳,也曉得你的用心,他明白逃是沒有用的,最後還是會死在你的手裡。可他沒有怨言,一句都沒有,他很甘心地成為了你的報復物件,一直到最後,一直到他對他的母親徹底失望,一直到死為止,他都沒有恨過你。他只是簡單地離開了,帶著他所有的遺憾,到一個沒有紛爭,沒有慾望,也沒有你的地方去了。”
“你住口!”
“我為什麼要住口!我就是要告訴你,告訴你天雅在想些什麼,告訴他在過的是怎樣一種生活,”天雅過得很苦,他知道,卻是第一次如此鮮活地體味到這份苦。他簡單的世界裡存在的東西太少,無情無意的母親和從未出現過的父親,偷偷摸摸保護他的莫叔、曾經擁有過又一度失去的兄長,還有一個……他……他的生活中沒什麼值得他歡笑的東西,他的眼中永遠只有一些淡漠的悲寂,“雲嘉儀,我真不明白上天為什麼要讓你生為一個女人,生為一名母親!你簡直就是隻惡鬼!”
雲嘉儀對他的辱罵充耳不聞,皇帝也僅是皺了皺眉,並未阻止他的太子明顯有失身份的言語,他的目光鎖住了靜靜依偎在燁懷裡的少年,即便走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帶著無限的寬容平靜地微笑著的少年悄然結束了他充斥了傷害與淚水的一生,他帶走了令他眷戀的溫柔愛情和溫暖友情,留下的是他銘刻在心底多年的遺憾,對母親的,對兄長的,對愛人的。
如果他知道了下令處死他的恰恰是睽違至今無緣得見的親生父親,他會不會更難過,會不會因此而哭泣?
“罷了,欠了他的總得還。莫說九泉之下他不會冥目,你我又怎能饒過了自己。”
他是個失敗的父親,恐怕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取到成為天雅的“父親”的資格了。
“皇甫英臣,你可要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