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還是乾脆自暴自棄,拋棄他們所有人躲回黑暗的幽冥深處呢?
也許他會就此失去天雅……但絕對不能是現在。
寧可天雅離開他到別的地方去,也不能是由死亡將他們分開。
甩甩頭拋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當務之急是先瞞過天雅他要成婚的事情再說。既然婚期定在三個月之後,應該足夠時間讓天雅恢復健康。對了,樺,要不讓天雅知道就必須先說服樺,事不宜遲,他得趕緊先去延臨王府。
心中計量已定,壓根沒來得及下馬的皇太子殿下狠狠抽了一下馬鞭,飛馳而去,倒是等著服侍他下馬的門子嚇得退到了一邊,眼看著主子絕塵而去。
因為有病人休養的關係,延臨王府的後院裡瀰漫著淺淺的藥香味,淡到一個不留心都不會注意到的味道卻勾痛著兩個人的心。尊貴的太子殿下和向來十分受寵的延臨親王都為著這股令人倍覺傷感的幽香而沉默,一個為了即將失去情人,一個為了或許永遠都得不到愛人。
王府的“緋虞廳”幾乎都因為這兩個人的沉默顯得異常詭異,在一旁侍候的下人們識時務者地縮著腦袋一聲不響,生怕兩位主子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而成了炮灰。明明是太子殿下來找自家的王爺,現在卻變成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比涵養功夫。說來也奇怪,平日裡最是驕縱傲氣的王爺今兒個卻格外沉得住氣,悠閒自得的樣子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活像是等著獵物自己掉進陷阱裡的獵人,可太子殿下會讓他如願以償嗎?難說得很……
僵持了許久,竟是太子殿下先耐不住性子開了金口,一出口的言語更是實實在在嚇著了一旁的丫環僕人們,卻不知正中了某人的下懷。
“樺,父皇母后逼我立太子妃,我答應了。”
“那倒要恭喜皇兄了。”
“恭喜?你也跟我來這套。樺,我是真的有事相求。”
“皇兄指的是天雅吧?”
早在皇兄跨進他這王府大門的時候他便猜到了他的來意。要保住天雅的性命就只有讓父皇母后覺得天雅已經對他們不構成任何的威脅,更不會讓他們辛苦培植出來的皇太子越陷越深,皇兄不論是否甘願,他都不得不放手,而在不甘心、不放心讓天雅在這種時候離開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託孤”——把天雅託付給一個他信任的人。
他很有自信沒有比自己更好更值得信任的人選了。
即便皇兄再不情願也只能放手,天雅人一旦到了他的府上,那就沒有什麼可爭議的了,他堅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他對天雅的喜愛並不比皇兄少,何況天雅在生死存亡的關頭還能先想到救他,這份恩情便足以說明天雅並非完全對他沒有感覺,只是有皇兄擋在那裡他看不到自己的心意罷了。
如今皇兄不得已而退出了,天雅除了選擇自己還有第二條路嗎?
呵呵,親愛的父皇母后,兒臣果真得謝謝你們二位的恩典哪!
“若不是走投無路,為兄的怎會來為難你。天雅現在傷重難愈,本就是艱險萬分的事,倘若再被他知曉我要娶妻立妃,我怕他立時便垮了,別說恢復如初,是否能活得下去都未可知。或許我的要求很過分,但仍不得已懇求樺能應允,至少在他的傷好病癒之前幫我瞞著他,千萬別讓他受刺激了。”
“天雅何等聰明的人才,皇兄認為小弟有辦法瞞得過他嗎?”
“所以才說是為兄的勉為其難拜託弟弟了。”
是他私心地要求弟弟幫他隱瞞住他的背叛,既然已經走錯了一步就得步步錯下去,他已經不奢望將來能得到天雅的原諒,只要他能夠健康地生活,就足夠了。
“皇兄怎知天雅一定無法承受呢,臣弟反而覺得他必定可以體諒皇兄的處境為皇兄著想,皇兄一個勁地把他推開了,又豈知他是否真的能接受你的娶妻之實。萬一天雅仍然深愛皇兄,兩人豈非白白錯過了這段情。”
他要得到天雅便要切實得到天雅的全部,不論是人是心他都要。天雅一日沒對皇兄心死就一日不算完整地屬於他,他要皇兄逼不得已放開天雅,更要天雅永遠都忘掉皇兄。假如天雅寧願不要性命都要與皇兄在一起甚至可以不畏皇權的威脅始終守護著皇兄,他可以無條件地退出,心甘情願地當一個好朋友,倘若天雅傷心之餘對皇兄徹底死心,那麼……他不介意代替皇兄照顧天雅,滄海遺珠值得小心呵護,他很樂意成為惜玉之人。
他可以這麼奢侈去祈求天雅的諒解嗎?天雅很聰明,他的才智絕不下於自己,光憑他輕易隻手操控江南的經濟動脈來看,給他一片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