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在空中的人,手稍一掙動,身子也隨之晃盪。駱城雪半是享受的眯起眼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駱某並非斤斤計較之人,平生最喜歡成人之美。皖大人,你覺得我保的這樁姻緣如何?”
皖紫霄臉色又陰沉下去不少,收緊拳頭,咬牙道:“極好!極好!”
駱城雪似乎想到了什麼衝著皖紫霄呵呵一笑,聲音輕柔地向給小孩子講故事:“你知道嗎?那個薛青木真是一副好身骨,七百一十八刀,整整颳了兩天,愣是沒斷氣……我尋思著……既然這麼不想死就放了吧!讓他去看看周柔是怎麼砍頭的也是一件樂事……可惜冬至剛過,街道里人太多,實在不方便,就只能提前把他送去‘洞房’了……”
皖紫霄嘴角僵硬,身體因為憤怒不自覺得發抖。高個子的韃子一愣放下手裡的小桶,直愣愣地看著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就算是以殺人謀生的他也不能如這個人,把剮刑說得像鄰里閒話一樣輕鬆。
駝背的韃子不輕不重地碰了碰大個子,低垂著眼睛嘀咕:“不該你看的就別看,燕人都怪得很!”
不管皖紫霄憤怒成什麼樣,駱城雪的眼神開始發虛:“早年父親重病,家裡一貧如洗,我尚年少家父就已過逝,母親一人每日替別家洗衣供我讀書。母親走後,家裡全由內子操持,所幸內子賢惠,縱然家徒四壁也是不離不棄。從宣正三年中探花,到十一年升任文淵閣學士,我終於可以一展宏圖時,她卻撒手人寰。那時候恭兒才滿月,懷裡抱著的小娃娃連娘都不會叫……
空蕩蕩的府邸,恭兒是我唯一的牽掛,以前是有些寵過了,養成了他不成器的脾氣,但他終究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那天晚上,恭兒流了好多血,青花的地板都被染成了紅色,他就靜靜地趴著,一動都不動……還有那個周柔,手裡抓著的白瓷瓶上全是鮮血,一滴一滴的順著弧面往下淌……紅紅的一片極是刺眼……我以為駱家有後了,以為也可以享受天倫之樂……卻沒想到我會連兒子都賠進去,駱城雪——雪落滿城、無一回應,最是寂寞……”
淚水划進了嘴裡,駱城雪低下頭直視著皖紫霄,前一刻還是恍惚的神情,現下卻滿臉猙獰:“周柔殺了恭兒,她該萬死!恭兒被殺都是因為薛青木,所以他更該死!千刀萬剮都是輕的,沒有下油鍋炸一炸是我仁慈!但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皖紫霄,是你害了我們駱家!你害了薛青木!是你害了周柔!我要你痛苦!要你也嚐嚐失去的滋味!我恨你!我恨不得把你吃肉削骨!”
皖紫霄的眼睛裡佈滿血絲,雙手青筋爆出,一把抓住駱城雪的衣襟,渾身散發出的陰狠宛如鬼魅:“駱城雪!今天我要你把欠青木的通通還回來!”
駱城雪一點也不畏懼,像是和老友討論吃什麼晚飯般“呵呵”笑道:“也要來次剮刑?用不用我再給你介紹位手藝不錯的師傅?”
皖紫霄淺笑著搖搖頭:“那倒不必,人我已經請來了。不過不是凌遲這種小把戲!駱大人可聽過北疆韃子間流傳著一種手藝,只要開一個小小的口子就能剝下整張獸皮……”
駱城雪神色一暗,歪頭看向兩個韃子:“真是勞費心思了,皖大人請的自然好手,駱某人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皖紫霄肆意笑著,像是惡鬼要享用鮮血:“要送給青木的新婚賀禮,當然要請最好的手藝人。”說罷,衝二人招招手,聲音輕快:“好好伺候這位大人,外露的皮上要沒有傷口,弄好了賞錢少不了你們的。”
駝背的韃子屈步趕到皖紫霄身邊,抄著一口彆扭的漢話:“這個放心!我和安木達都是頂呱呱的老手!剝只活鹿的皮也只要巴掌大的口子!半個時辰後……”
不等韃子把話說完,皖紫霄已觸動了隱秘的機關,消失在牆後。
駝背韃子繞著駱城雪走了兩圈,選好位置被大個子背在背上,抽出腰間的彎刀在駱城雪的頭頂開了道十字口。熟練地挑*開*白花花的頭皮,讓鮮血勁情的往外流,等到最先流出的血開始結痂,駝子順著撕開的縫隙將特製的藥水從不同方向均勻灌入,閃著金屬光澤的棕黃色液體很快滲入了面板下。
強烈的痛楚模糊了駱城雪的所有知覺,漸漸竟感覺不到疼痛,反而生出一種輕飄飄的錯覺,恍惚間恭兒還是孩童的模樣,一口一個爹爹,脆生生;髮妻正坐在窗邊梳頭髮,抬頭看見自己是一低頭的羞澀;父親不斷咳嗽,卻揹著手要他背書,母親坐在一旁,給他縫著新衣。如是這般最好,當年一心所求又為了什麼。駱城雪忽然覺得他和皖紫霄都很可憐。
灌入的藥水比血液要重很多,沿著肌體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