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點聲。”
那人嗓門更大:“有本事爺爺我動手啊?我就是看不慣那孫子了怎麼著,鼻子長到天上,總有一天要砸到鳥屎!”
“算了,不就……”
聲音戛然而止。
紀雲清下意識扭頭看過去,見一人揹著只灰突突的雙肩包從棚子背後走出來,只穿了件薄襯衣,袖口擼到肘彎,領口敞開,隱約能看見胸肌的輪廓。遠看過去有點黑,頭髮剃得略短,被風吹得豎起來,好像生了叢刺,看起來就硬邦邦的。
那幾人緘默無聲,他繞過他們,一言不發,朝遠離片場的方向走開。
紀雲清收回視線,繼續朝停車的位置走。
“不就一拳頭嗎,神氣別來幹這活啊!”
之前那道聲音又響起來,音量很大,扯著嗓子罵出來的。
揹著包的青年離紀雲清越來越近,他下意識多看了兩眼。身材高大勻稱,衣褲也遮擋不住一身載著力量的肌肉,要是換一套體面的服裝,當個模特一點不勉強。但再看臉和面板就不然,膚色有些黑了,這張臉也不是那麼搶眼,只能說平平無奇。要說好看,頂多就是凸起的眉骨和性感的嘴唇——他停下視線,鎖定在那張臉上。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他的視線,回視過來,他不躲,就這麼四目相接。
那雙眼睛,沉甸甸的,濃得像墨一樣。
他還是將視線挪開了。
父母在香港,中秋還是照常去大伯家。小侄女紀雯聽見動靜就跑到門口迎接他,女傭追出來一邊喊:“雯雯你的牙還沒刷完!”
話音還沒落地,紀雯已經含著一嘴泡沫跑到剛脫了外套的紀雲清面前。身上是一套淺粉色睡衣,背後還背了只垂著兔耳朵的帽子,左邊頭髮剛剛紮好的樣子,右邊亂蓬蓬的。紀雲清略一愣,隨即笑著伸手牽住小侄女的手往客廳走。女傭剛剛追過來,見到這一幕,向紀雲清打了招呼,忙別的事去了。
紀雯張嘴就是一口唾沫:“好呼呼……”
紀雲清忙打斷她:“先別說話,你這現在滿口的武器,張口就有殺傷力。”
紀雯咯咯地笑,故意湊近他噗噗地噴了幾口,四歲的小女孩,恰好到紀雲清的腰,泡沫全數往他襯衣角招呼上去,他也不生氣,臉上反倒溢位笑來。
紀雲清牽著她到洗手間,讓她把泡沫吐了,將嘴涮乾淨,又拿了梳子和皮筋給她梳散亂的半邊頭髮。嘴裡沒了東西,紀雯盯著鏡子看紀雲清,道:“小叔叔,昨天我畫了你。”
紀雲清笑道:“哦,那有沒有在我臉上亂抹東西?”
紀雯瞪大眼睛道:“才不會,我只會在小叔叔的照片上亂抹。”
紀雲清悶笑。
紀雯又道:“老師給我們的中秋作業,畫最喜歡的人。”
紀雲清道:“你們老師已經第幾次佈置這個作業了?”
紀雯皺起鼻子道:“老師還會佈置的,你最近都不來看我,再這樣下次我就畫爸爸了。”
紀雲清連忙道歉,再懇請小公主千萬把機會留給他。
兩人回到客廳,他堂嫂楊芳暮已經下了樓,坐在沙發上擺弄那套功夫茶具。紀雯她爸紀樊,也就是紀雲清的堂兄,紀氏集團現任總裁日理萬機,中秋佳節還身在日本談合同。這個節日一家人本來也沒當一回事,找個藉口一起吃頓飯罷了。上樓和伯父伯母打過招呼,再回客廳和楊芳暮閒聊,小侄女趴在他大腿上玩他的手指,待他和楊芳暮聊得專心了,小姑娘便埋頭在他手上咬一口,以示存在。
幾次下來,楊芳暮也看不下去了,“你再這樣寵她,都要爬到你頭上去了。在她爸面前哪敢這樣,要她往東,連東偏南都不敢挪一步。”
紀雲清只是笑,一邊伸手扯了扯紀雯的羊角辮,被紀雯掙脫開,再捱了個鬼臉。
吃過午飯,堂妹紀榕也過來了,她又坐了一會便道別要先走一趟。紀榕嗔怪道:“我來了你就跑。”
紀雲清笑道:“晚點再過來。”
紀雯也不高興,跑回房裡一個人生氣,紀雲清叫紀榕上去哄,自己出了門。
唐西說今天劇組休息半天,紀雲清過去,恰好掐準時間,片場正在收工。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還沒到片場就有人過來迎接。唐西身邊經紀人和助理都在,紀雲清見他行動自如,知道腳是好得差不多了。等他換衣服的時候,紀雲清在片場隨便轉了一圈,讓導演去忙別的,他就由唐西的助理跟著。再路過那天那片場地時候多看了兩眼,沒什麼人,估計今天沒有群演的戲。工作人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