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該是慶幸,君笑的家離學堂不遠,走一小段路便是市集,市集的盡頭,便是學堂了,這不,沒多大會兒功夫,就聽到了小販叫賣聲和行人說話聲。
更該慶幸,我的面算是較善的,而這小鎮裡的人心,也是極好的,剛走了沒幾步,便有人上前搭話,說著說著,她竟為我帶了路,陪我一道去學堂找君笑,我當是欣喜萬分的,自然而然道了聲謝,便也讓這好心人攙扶了,如此一來,倒是免了走路不知何時會被磕著碰著的心憂了。
本是走得好好的,可不知為何,扶著我的那姑娘一哆嗦,附在我耳邊輕說了聲當心,便跑沒了影。
正當我疑惑時,便覺著有人圍在了我身邊,聽得耳邊想起了一聲摺扇開啟的聲音,接著,便是很是熟悉的聲音。
“上回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打傷了本少爺,這回可沒那麼走運,不收拾得你服服帖帖,少爺我如何在此地立足。”
竟是那日被打的紈絝子弟,麻煩了——
想也未想,我便張口回了句:“你如何在此地立足,與我何干。”
這話一出口,就聽得摺扇‘啪’的一聲合上了,那人語氣有些溫怒,竟說:“還是學不乖啊。”
這什麼話——
那人話剛落,一根棍子帶了些風襲來,我堪堪閃躲著,卻被另一根棍子打上了右腳,這腳一軟,便直直跪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我楞了好些時候,待回神後,怒不可遏,我鳳子卿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般侮辱!
六十三 初視
“混帳!”我怒了,正想起身還擊,便又被人打了一棍,這一棍子打在腦上,只覺得腦上有股溫熱的東西流出,夾著淡淡腥味和刺疼,該是傷得不輕,流血了吧。
那人誶了口唾沫,這般情景,似曾熟悉,不熟悉的是接著砸在頭上的棍子。
“混帳!”誰低咒了聲,那聲音很是熟悉,清清雅雅的,唉,該是我忘了,這不就是那為我看診的大夫麼。
那大夫將我扶了起來,顯然擾了他們的興致,那些人也低咒著,似乎來了官兵吧,很是吵攘,頭一陣一陣的疼,溫溫熱熱的血也越流越多,在昏死過去前,我聽到了君笑急急喚著我的名字,那聲音不再是那般帶著沙啞,而是文雅慵懶中,帶著些許急躁,我還聽到那些人跪了下去,齊齊說著:“拜見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
境國什麼時候來的新國師,我怎不曉得——
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昏死的,也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只記得當我醒時,床畔坐了一個人,那人執著我的手很是焦急不安,我睜了睜眼,眼上已經沒有白布裹著了,奇蹟般的,我竟看見了東西,雖然模模糊糊,但至少,我能看見了啊,為此,我的心內止不住的歡喜。
握著我的手又緊了緊,君笑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沙啞中帶了些匆急,有著終於鬆了口氣的感覺:“子卿你終於醒了,頭還疼麼?那日是我疏忽了,不該留你一人在家的,只是沒想到你會來找我……”
我笑了笑:“不是很疼的,你不必自責,不過君笑……”
“怎麼了?”握著我的手又緊了緊,似乎沒了鬆開的意思。
我輕撫上他的臉,那雙眉微皺著,我將他撫平了,君笑楞住了,那呆呆的模樣,我能模模糊糊的看個大概,只是看不清楚君笑長得什麼模樣,依稀,是張平凡的臉。
“子卿……你,看得見了?”楞楞的說著這話的君笑,話語裡是不用刻意猜測的歡喜異常。
“是啊,”我笑著點了點頭,“真好啊,不過,只能看得大概,還看不大清楚。”
“沒事沒事,子卿看得見就好,看得見就好,再過不了幾日,這眼一定能像往常一般,看得清清楚楚的。”
君笑真開心啊,這模樣語氣,都比我還要開心上幾分了,或許,就這麼放下所有,就這麼同他一輩子在一起,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抉擇呢。
我笑著點了點頭:“是啊。”
君笑又說:“我這就去喚大夫來,如此一來,子卿的眼很快便能好了,子卿,你若眼能看得見了,同我成親,好不好?”似乎並未有聽得這答案的打算,君笑痴痴的笑著,然後,轉身跑出了房門,該是去喚大夫了。
這孩子,還真是——有趣。
不多時,君笑當真把那大夫喚了來,依稀見得,門口那模模糊糊兩個人影便是了。
那大夫的身形有著於我來說異常熟悉的輪廓,該是,錯覺吧?已經不在這人世的人怎麼會出現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