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天降異象。兩廣,江西,湖廣,陝西,四川並盜起。帝詔地方開倉濟民,鎮流寇,安民生。
'正德四年冬十一月甲子,小王子犯花馬池,總制尚書才寬戰死。'
寧王宸濠受詔率部赴援。
紫禁城.奉天殿
“皇上龍體到底如何,這都數日罷朝了,這太醫院倒該有個準信兒呢。”
“張大人,您老還不知?這整個太醫院現如今都還陪在那內廷呢……又說不是什麼大病,靜養即可。”
“邊關戰報到了沒有哇?雖說素傳這寧王殿下精研兵法、武功神通,不過金玉之體可受得西北塞外苦寒?”
“聽說寧王殿下一路捷報頻傳,不日便可收復花馬池!”
楊廷和緩緩隨眾退出大殿,見李東陽正朝自己這邊望來,彼此交換眼神,不約而同心下嘆息祈祝:皇帝陛下,您可千萬得平安歸來。
花馬池城外三十里.明中軍主帳
“殿下,帳外有神機營的侍衛求見。”
“有請。”朱宸濠不動聲色,心下暗自思忖,原是擅自出兵,那小皇帝倒也不甚介意,還發了詔書以正名,現下又是何意?難道他信不過我,怕我就地起勢而反,特意派人來此監視?
來人烏胄高靴,黑髻曜眸,竟然是那該遠在京城的朱厚照!
朱宸濠屏退左右,凝視著眼前人,數個猜測一一濾過,一時間竟是對他來此之目的毫無頭緒。
“小皇叔。”
年餘未見,映了這昏黃的豆燈,眼前的俊容彷彿還不如那刻入骨血的記憶來得明晰。
朱厚照恍惚著上前抱住他,肢體接觸的一瞬才讓自己有了些許真實。
朱宸濠皺了眉冷然推開,“如今什麼形勢,陛下居然還出現在前方戰場!”
“小皇叔,我聽說蒙古人野蠻瘋狂,日前又聽說你受了傷,我不放心你……”
“些許小碰擦何足掛齒,陛下尚年幼之時,本王就已然和蒙古交手數次,陛下此言是信不過本王能力?”
朱宸濠輕哼出聲,“陛下還是快些回京為好,以防有人趁虛而入……”
“小皇叔,準你擅自出兵,就不許我擅自離京?!”朱厚照一言打斷,唇微抿,伸手鉗住那人雙臂。
“我要留下和小皇叔一起!京城之事我都已安排妥當,不會有問題。”
“如此,陛下請隨意,本王今夜有要事,恕不奉陪。”朱宸濠甩開繞過他,伸手取了架上的弓矢便走。
“你去哪兒?!”
“夜襲。”
出得帳來,數千名將士已整裝待發。黃月晦暗風沙走,黑甲肅紀兵冷煞。
“我也同去。”朱厚照翻身跨馬而上。
朱宸濠鳳眸微眯,目光撞上那人直視過來不容拒絕的強硬,握了韁繩的手攥緊,一勒馬,“眾將士聽令,千名前鋒隨我先行,高將軍李將軍帶領餘下將士左右斜插入城,今夜突襲要一舉拿下花馬池!”
朱厚照打馬跟上,風刀夾了沙礫刮在臉上生疼,側目而望,他的小皇叔上身微向前傾伏,銀甲耀暗夜,迅疾如獵豹。
銀色的亮甲…… 朱厚照眉頭皺了皺,暗夜之下,那豈不是眾矢之的?
“我們把盔甲換一換。”
朱宸濠聞言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並不答話。
千名前鋒甫一襲城,連日來被明軍折騰得早已疲憊睡去的蒙古軍便乍然驚醒,慌亂迎戰。循了草原上應急的本能,軍隊集結卻也齊整迅速。
“不好了,明軍潛入城啦!”
瞬時軍中開始混亂。主帥看眼下形勢混亂不堪,大吼:“不要慌!城池堅固,明軍如何輕易就能入城!定是有奸細,點火把!”
“看對面,看!是寧王,寧王夜襲!寧王親來夜襲!”
主帥登樓眺望,銀甲耀天光,正是明軍寧王,立時便有人拉弓猛射。
朱宸濠站在數百步開外的高地上,見城中燈火通明,唇角微微勾起。飛矢如雨,卻是都落在了不遠處的前方。
朱厚照執了劍全神貫注,一一擊落偶爾到達二人近身處的箭羽。
怒斥身旁的人:“給人當箭靶很有趣麼?!”
朱宸濠淺笑勾唇,“如果你不在,我不會站這麼近的。”
搭箭滿弓,凝神,放弦。
城頭火把下那座肉塔在弓弦的回震中搖搖晃晃,瞬時牆頭上火光更甚,夾雜了驚恐的呼喊:“主帥遇襲,主帥遇襲!”
朱厚照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