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場孤獨之旅。溫念遠卻說,江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戰場。
他忽然開口,儘管目視前方,“那些人,安全嗎?”
溫念遠知道他在問什麼,當溫念遠以客棧獨有的方式,聯絡那些曾受過七絃幫助的人時,連他都沒想到,在江湖如此風雨飄搖的情況下,還有那麼多人冒著生命危險願意出來幫他們。
那些人裡面什麼樣的身份都有,甚至江湖之外的,老人、孩子、婦女,形形j□j,就這麼站出來。
“放心,只要我們足夠快。”溫念遠將手放到七絃膝蓋上,握了握他交疊在那裡的手。
七絃勾了勾嘴角,那笑容看上去卻並不是很開心,涼涼地說:“挾恩求報,不是你應該做的事。”
“哥哥,我為什麼要站在你身後,你知道。”溫念遠直視他的眼睛,看見七絃眼光微微閃了一下,“他們也一樣。沒有誰把劍擱在他們脖子上,要他們做什麼,我的信裡,也只詢問他們願不願意幫忙。沒有什麼挾恩求報,他們站出來,是因為,他們相信你,喜歡你。”
他話音落下,馬車裡半晌沒有人言語,外面傳來一聲響亮的馬鞭聲,老人家帶著歲月沉澱的粗啞嗓音樂呵呵地響起來。
“兩位爺,什麼打打殺殺的,老頭子不懂。可老頭子知道,兩位爺是好人,老耿能撿回一條命,老耿他那病得半死的小丫頭現在能好吃好喝有人照顧地活著,都是因為你們吶!”
“老頭子就老耿一個朋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怕什麼死?安心吶,佛爺說,好人有好報,兩位爺是好人,老天爺也會站在兩位那邊的嘍!坐穩嘍,駕!”
馬車過了那段坑坑窪窪的路段,開始平穩地向前駛去,車內溫念遠轉頭去看七絃的表情,七絃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但溫念遠卻感覺得到,他眼中彷彿有冰雪消融。
駕車的黃老伯是當初在錦官城時那個車伕耿正祥的朋友,耿正祥為了病重的女兒鋌而走險,被判流刑,現在不知道在哪個窮鄉僻壤,留下他那半死不活的女兒沒人照看。
是七絃留下銀子請人照顧,才沒讓她餓死在床上。
這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只是他隨手做過的無數件事其中的一件,他從未覺的是需要報答才去做那些事情。
他從不覺的需要人感激、或者敬畏、或者恐懼、或者愛戴、或者厭惡、或者崇拜,也不需要朋友、親人、站在他身邊的人。
這世間有情皆苦,他一向看得淡然,無視就無怖,不曾擁有就不會失去,他只需要走過,不需要身上沾染什麼。
只是……將目光微微移向溫念遠,自從沾染上這個傢伙的氣味以後,他所羈絆和被羈絆的,彷彿開始越來越多了。
麻煩。
也很……有趣。
“你從沒想過我錯了怎麼辦?”七絃忽然說,“如果我錯了,對方的目的不是我們猜測的那一個,武當山不會有事,那些冒著生命危險冒充我的人如果真被抓住,嗯?”
欠人太多,是要還的。
欠情太多,如何還清?
“那就不要錯。”
這是一場豪賭,與從前不同,從前七絃這樣的賭徒,只拿自己做賭注,輸贏成敗他都無所謂。可現在他的賭注太多了,所以不能錯,也不能輸。
武當山山腳。
紅衣的小姑娘彷彿怯怯地拉住自家爺爺的手,有些不安地打量著四周,如果仔細聽,卻能聽到他咬牙切齒氣急敗壞然而不得不努力壓低的聲音。
“姓!寧!的!找公子?找柳郴?這裡不是武當山麼?”如果可以,青桐很想打寧修茂一頓,可惜事實上,除了輕功外,他那不值一提的蹩腳武功實在是打不過寧修茂的,急得跳腳都沒用。
寧修茂仰頭看了看武當山,嘆道:“風景真好啊,真是鍾靈毓秀,不愧是百年大派,氣勢就是不一樣。”
“你!”
“哎,叫爺爺,小丫頭這麼不懂事。”寧修茂一臉倚老賣老地伸手揉亂了“小孫女”的頭髮,一臉得意洋洋,“走,偷偷上山去!”
……有必要說得這麼響麼,還偷偷?
青桐很想保持他那冷漠的表情和不苟言笑的個性,可在寧修茂面前好像永遠都維持不了。
這個人,真的太欠揍了。
寧修茂看到青桐眼神幾乎都要扭曲了,才好聲安慰道:“小青桐,淡定,淡定,我覺得,你家公子一定會來的,武當可是個好地方。”
青桐敏銳地看了他一眼,大大咧咧的男人在說